那边荆山试穿好了衣服,手里拎着衣服袋子,冲谢开花晃了晃,意思是要走。田尉就大着胆子问荆山:“你去不去?”
荆山摇摇头。今天晚上应当养精蓄锐。
田尉只好再转头去问沈丛,但刚看到沈丛那张端庄秀丽的面孔,就知道沈丛肯定是不去的。果然只听沈丛道:“今天晚上最好不要出去吧。”
田尉并没有在意,但已经迈开长腿往回走的荆山却忽然停住了步子。顿了顿,转回了头:“为什么?”
沈丛见荆山一双眼睛往他这里看过来,如精光雷电一般,心下就狠狠地扑通一跳。好半天才强自镇定道:“今晚有雾气覆盖,不宜出门。”
田尉哈的一声,指着沈丛说:“你还会看天气呢?但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是难得的好天来着。”
又连连去摇晃谢开花的肩膀:“一道去么,去不去,咱去打几盘cs。”
谢开花眨了眨眼睛。
那边沈丛很诚恳地说:“小谢,是真的,晚上还是不要出去了。”
田尉就有点不高兴。这个沈丛真是的,自己不肯出去,还要拖着别人一道呆宿舍里。四个大男人窝一起有意思嘛!啊,有意思嘛!
还好谢开花没听他的。“没事的,沈丛,我和田尉就出去一会儿。”
田尉顿时心花怒放,捏着拳头一拳捶在谢开花肩膀:“够哥们!”
荆山投过来一道不赞同的眼神。但谢开花眯眼笑着望向他,并没有改口的意思。荆山也就没说话。
吃了饭田尉和谢开花早早冲出校门,到网吧里占了个好位子。现在刚开学,也没谁像田尉这样早早就饱暖思淫欲的,因此网吧里还空得很。谢开花是第一次来网吧,左看看右看看,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网管叫他拿身份证,他还呆了一下,片刻才说:“我没带身份证。”
网管额头上就青筋一跳。敢情是来踢馆的。
田尉忙打圆场:“忘了带,忘了带,跟我一起的,没事。”他老爸是建师教授,高中就常来这家网吧,几个网管都认识他。
那网管也只好点点头,田尉的面子多少是给的。“行,下次要记得。”给他们拨了两个角落安静的沙发座。
谁知道刚走到角落,忽然听到门口一阵喧哗,两个人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就见到一张还算熟悉的面孔——是昨天中午和田尉吵了一架的那个王鹏。
他身上还穿着那套篮球服,大概是刚刚打完球回来,一身的大汗淋漓,远远还隐约能闻到那股汗臭味。
“麻烦给我沙发那边。”他把身份证和银子往柜台上一拍。
网管就有些犯难:“沙发剩下的刚给掉了。”
沙发座十来个,平时都是有人常年订着的,单独剩下两三个位子,也是先到先得。王鹏显然也知道规矩,本来没打算多话,但一抬头看到沙发座那里的田尉——火就腾地一下上来了。
“是你?”
网吧里空,王鹏和网管说话的声音很响亮地早传进了田尉的耳朵,田尉当下就得意洋洋的,屁股上要有尾巴都得翘上了天:“是我。”
“妈的……”王鹏眉毛倒竖,冲网管吼道:“把那位子给我!”
网管多少听说过王鹏和田尉的过节。但王鹏只是个学生,田尉家里关系却大,他没必要为了王鹏得罪田尉。只笑笑说:“他先到的嘛。”
王鹏气得脸都涨红了,转眼恶狠狠看着田尉,眼睛里布满鲜红的血丝。
田尉也不怕。要是王鹏气挨不住要冲上来打人,他们这边还是两个对一个呢。就算谢开花细胳膊细腿算不了多少,也勉强是个人多势众嘛。
因此愈发得意,还冲着王鹏比了个不大好的手势。
谁知道王鹏转身就走。
“诶?”
田尉就有些失落。好像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怪没有意思的。
谢开花笑着拍拍他肩膀:“行了。”
田尉也就趁势下台:“那家伙真没种,白长了个那么大块头……”
说着开了机,嚷嚷着要和谢开花来一盘游戏。
可哪料到谢开花极品得不得了——cs?没玩过。魔兽?没玩过。星际?听说过,但还是没玩过。
田尉都要吐血了:“那你今天还跟我出来网吧?”
谢开花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你说要来的嘛,而且我没来过网吧,见见世面。”
他说得义正言辞、正义凛然,好像没来过网吧是世界上最正直的事情一样。
田尉垂头丧气,只能撇下谢开花,让他自个去耍。谢开花磨蹭了一会儿,大约也是没什么会玩的,站起身道:“我出去透口气。”
田尉挥挥手。网吧里渐渐人多起来,许多人吸烟,就有些乌烟瘴气。但他刚在浩方开了个房,正调戏新手呢,没时间搭理谢开花。
谢开花就抿唇笑了笑,站起身,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摇摇晃晃地出了网吧。
这间网吧开在有些偏僻的地方。附近都是些老旧的民房,全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格,灰不溜秋的外形,还有许多地方掉了漆,露出暗红的砖块的颜色。
这时候天也已经黑了。街边上两三盏路灯刺啦一声,陡然亮起来。只可惜亮得实在有限,暗沉的灯光岌岌可危,仿佛吹过一阵夜风就能全部灭了。
谢开花吊儿郎当地走过路灯前面。走了两三步,吹了记口哨:“王鹏学长是吧?我听见你声音了。”
周围还是寂寂的。只有蝉躲在稀落的树枝间,“知了——知了——”地叫。
谢开花也不急,掂着脚尖抬头去看街灯,嘴里又胡乱吹了段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