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嫌弃。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没听说过?既然嫁了人,就不要再赖在家里。”
见虞晚晚没有动作,舅妈像是一只趾高气昂的茶壶,声音也跟煮开了的热水一样高了好几度。
“怎么,舍不得走,你新婚丈夫不收留你?还是说,新婚丈夫是假的?”舅妈张大嘴,做出十分夸张的表情:“虞晚晚,你不会是在给老头子当情妇吧!我就说你哪来的手术费!卖身给弟弟治病,还真是感天动地好姐姐啊!”
虞晚晚气得咬牙切齿,她狠狠地握住行李箱的拉杆。
“要我走可以,把保险金还给我们。”
“保险金?这些年你吃我的,用我的,还有脸问我要保险金?没有!”
虞晚晚提出违约金,就像是撕开了舅妈最后一层遮羞布,她索性也不装了,直接动手把虞晚晚往外推,虞晚晚本来就瘦,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行李箱在推搡的过程中散架,衣物掉落一地。
哐当一声,大门关上。
铁门碰撞声在楼梯间回响,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虞晚晚——她已经无家可归。
楼梯间阴风吹来,明明是盛夏,可虞晚晚只觉得冷,那种沁入骨髓的冷,令人浑身战栗,瑟瑟发抖。
她已经大四,学校没有安排课业,加上为了给弟弟凑医药费,她早就退掉了学校的宿舍。
而如今,弟弟还没脱离危险,手术费还是个无底洞……
她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像是一只可怜的野猫,茫然四顾,周围只有冰冷苍白的墙壁,没有一点希望。
眼泪不争气地往外涌,在将要落下的时候,被她生生地憋了回去。
“虞晚晚,不许哭!”
虞晚晚扯着袖子,一把擦干还来不及滴落的眼泪。
哭有什么用,哭不能让弟弟好起来,不能让爸妈活过来。
她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捡起来,塞进行李箱。
她狠狠地看着那扇紧闭着的冰冷铁门。
她会让他们知道,她虞晚晚,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
虞晚晚拎着行李箱下楼,拦下一辆出租车。
当司机问她去哪儿的时候,她报出一个地址:“季风酒店。”
那是舅舅的工作单位。
既然讲道理没用,那就撕破脸闹,谁怕谁!
季风酒店顶层
虞晚晚被在酒店当保安的舅舅硬拖上天台。
“虞晚晚,你哪根筋不对?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你瞎嚷嚷什么!”
“你把保险金还我,我立马就走。”
弟弟生病,他们霸占着保险金分文不给,现在还要把他们扫地出门!
如此刻薄,黄世仁和他们相比都算慈善家了!
“虞晚晚,你别天真了,就那点保险金,早被你们姐弟俩花光了!”
“我和弟弟吃的是剩菜,穿的是邻居的旧衣服,弟弟因病没能上学不需要学费,我的学费则全靠奖学金,请问,这一百万,你们花哪儿了!”
舅舅被气得语塞,狠狠地扬起手,疾风刮过,虞晚晚的小脸上结结实实地被挨了一掌,她连退好几步,被推倒在地,手肘和膝盖被粗糙的水泥地板磨出伤口,鲜血立马往外渗,疼得她皱紧眉头。
她扶着墙想站起来,只听“砰”的一声,天台门被人关上,紧接着传来落锁的声音,虞晚晚赶紧奔过去撞门,可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防火门,哪里是她这个瘦小的身躯能撞开的。
“虞晚晚,你就在天台上好好反省!我下班了再来收拾你!”
虞晚晚赶紧去找其他出路。
可这是天台,这还是市中心最有名也是最高的酒店。
趴在天台边缘往下望,长街上的小车像一只只小蚂蚁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