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背重重砸在桌上,脆弱的桌子四分五裂,烬冶冲了上来,无声和他扭打在一起。
江如良也了狠,还手毫不留情,烬冶好似不知痛,始终一声不吭。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烬冶,一把推开他,后退几步站定。
他从怀中掏出匕扔给烬冶:“人是我杀的,你要气不过,也一刀剁了我,一命抵一命。”
烬冶没有去接匕,匕咚一声落在他脚边。是啊。
谁都猜透了他,算准了他。
他们都知道,即便江如良杀了阿雁,他也不可能反过来去杀江如良。
他是功臣,是随着烬冶一路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了一个风霖余孽而与这样的忠臣刀剑相向,烬冶只会落个昏庸无道的罪名。
“那个叫朱雨的小太监昨晚已经悬梁自尽。”
“不会有人知道这里生的事,对外宣布阿雁病死就是。你继续做你的君王,一切都没有变。”
江如良道:“烬冶,我是为了你好。”
为了南宣,为了家国,为了复仇,为了责任。
却从来不是为了烬冶。
“为了我好。”
“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泄愤?”
烬冶喃喃反问:“你为什么用念生,你对他说了什么?”
江如良不答,烬冶也猜得到。
他说:“他以为,是我下的命令。”
“他以为,是我要杀他。”
“他到死……都在恨我。”
“是!”江如良指着他,恨铁不成钢,“我就是见不得你这副为了他要死要活的鬼样子!你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你哪还有个君王的样子!”
“我扶持的是当初那个满腔鸿鹄之志意气风的烬冶,而不是现在这个优柔寡断满肚无聊情爱的家伙!他毁了你,他是你路上的绊脚石,我除去一块石头难道你还要和我闹翻天不成!”
话不投机,说再多都是枉然。
“你走吧。”
“你——!”江如良还要说什么,烬冶疲惫地闭上眼,“你的妻子身亡时,你是什么感受?”
一句话,问倒了江如良。
烬冶转过身,抱起地上的阿雁,为他轻轻拂去脸颊旁的丝。
“你只知,他是关缪之子。关缪十恶不赦,罪不容诛,他一死,那般无处泄的通天仇恨便都加诸在阿雁一人身上……是,我也曾想过斩草除根,可……我认识了他,了解了他,他比我见过的每个人都要善良。”
覆在阿雁脸颊上的手指在颤,烬冶的声音也在颤:“这样的一个人,因为父亲犯下的罪孽而连带着要他偿命,这公平吗?这一切究竟与他何干?你明知他活不久了,却仍然要用这种方式先行一步夺走他的性命,你甚至让他死都死得不安心,你敢说你没有半点私心?你敢说全是为我,为了南宣?”
江如良冷声道:“你被他迷惑,你不清醒。”
“是我不清醒吗?”烬冶问,“执拗的究竟是你还是我?”
江如良还是那句话:“我杀仇人,我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