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山上一路收拾遍地残骸,从白天折腾到晚上,转眼日落西沉,天色被黯然暮色遮蔽,已是到了黄昏。m。shangyueu。
梁烟重创被带走,众人皆是一副垂丧疲软的模样,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便停下来准备生火过夜。
沈知景一天没说话,师弟师妹们见他沉闷,都识趣的没打扰他。
唐绍凌和魏渊在缓坡处生了篝火,四处游荡着去找吃的,太子伸了手抚上沈知景肩头,柔声道:“阿景。”
“嗯?”沈知景回神应道,略微有些滞缓:“怎么了?”
“无事,你这样总是不说话,孤担心你。”太子俯下身子,担忧的望着沈知景苍白的脸色。
沈知景疲倦的笑笑:“我没事,倒是殿下,金尊玉贵的储君之身,方才为何不同太傅一起走,孤身呆在此处也太过危险了。”
太子一掀衣摆,想依着他坐下来:“和你在一处,怎能叫做孤身?”
“太子殿下!”张星行当空一声断喝,引的旁边的几人纷纷回过头看他。
太子微微蹙眉,不悦的望着他,他原本就是贵气舒朗的长相,身在东宫少不得行事圆滑谨慎,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温和大气,而此时沉下脸来,眉眼压低,皇家的威严几乎瞬间自眉宇间显露出来。
周围的气温都好似低了几个度。
可张星行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新时代青年,才不理会封建君臣那一套。
张星行抱臂站在他们身后:“殿下,此处风冷料峭,殿下身子贵重,若是得了伤寒可不好,我在那边寻了个避风之所,还请殿下移步。”
太子开口就要拒绝:“孤自己有分寸,不劳费心。”
“张小师弟说的是,殿下不若暂且过去,今晚我守夜就好。”沈知景在旁平淡道。
沈知景开口都这样说了,太子无法可施,只好站起身来,冷冷的瞥了眼张星行走了。
张星行在沈知景看不见的地方挑起半边眉毛,挑衅的回瞪了他一眼。
目光交错之间电光火石。
张星行目送着太子离开视线,这才松了口气,不料下一刻沈知景又道:“张小师弟,今夜我想自己呆着,你也回去罢。”
张星行:“……”
好好好,情敌相争,两败俱伤。
他当然不想跟太子似的灰溜溜走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耍赖坐下:“沈哥哥,我见你心情不好,今夜就想呆在你跟前,哪里也不去,你能奈我何?”
沈知景脸色诡异:“……你这何来的肉麻称呼?”
张星行歪头冲他笑起来,露出两颗灿烂的小虎牙:“喜欢么,若是喜欢我便以后都这样叫。”
十年前的沈知景,面皮还是很薄的,张星行死皮赖脸的坐在他旁边不走,沈知景一时也拿他没办法。
“随你。”沈知景闭了眼睛,无奈道。
张星行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竟真就允许他在身畔坐了下来,好险好险,幸好他没跟太子似的直接就走,多磨了沈知景片刻,暂时获得胜出。
惆怅的美人让人心疼,心软的美人让人心动。
张星行眨巴眨巴眼睛,勉强按耐住因为喜滋滋而砰砰直跳的小心脏,略微往沈知景身边靠了一点。
沈知景划拉了一下地上的沙砾,默许了他的动作。
张星行偷觑他的神色,将下巴垫在膝盖上转向沈知景:“她已经算不得活人了,不必因此太过愧疚。”
沈知景“嗯”了声:“我知道。”
张星行不确定的斜斜瞅他,看不明白此人内心所想:“哥哥,你……”
“我就是见过她原本的样子。”沈知景慢慢道:“本来倒也没什么,习武之人,生死杀伐本是常事,总要有开刃见血的那一刻。”
“我就是忽然想起,前年过年时,夏掌门曾来丹海派拜会,与师父畅谈至深夜,我们师兄妹几个都拿了她的压祟铜板,如今再见竟是这般场景。”
张星行思忖良久,斟酌着开口道:“可世事变化,物是人非,本就是世间法则,若非幕后凶手将她做成那副德行,她也早就是枯骨一副,自然也轮不到你今日动手。”
沈知景极少在旁人面前展现出闷闷不乐的一面。张星行觉得稀奇,十年后单手捏爆别人脑浆的魔教头子,十年前却是个只因砍了个认识的丧尸就难过一整天的年轻人。
张星行拍了拍他肩头:“况且人都是会变的,死人也是人,你二姑奶纵使是活着,也是一天一个样。”
沈知景笑起来:“你安慰起人来,倒是煞有介事。”
张星行哼一声,心道大学时候的心理委员,可算是没白当,除了加学分对谈恋爱还有点作用。
“这叫情绪价值,很珍贵的,一般只给喜欢的人提供。”张星行张口就忽悠古代人。
沈知景这会心情开阔了些,倒
是有心思同他玩笑了:“你喜欢我啊?”
张星行笑眯眯:“我喜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