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室内显然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那头棕熊虚虚靠在一边的玻璃上,他右肩上的皮肉外翻,撕裂处血肉模糊,伤口之深是可以窥见内里森森白骨的程度。
与棕熊在同一个舱室内生存的是一位巨蜥兽人,半兽化状态的他身后本该是一条长尾。
映入眼帘的却是从中被截断的布满黑色疙瘩的蜥蜴断尾。
巨蜥看起来尚且还留有一口气,他脖颈处有几道纵横狰狞的撕咬状伤口,无疑是棕熊留下的。
流下来的鲜血浸染身上穿着的白色实验服。
桑梓抬手拂过实验舱的控制面板。
她按下按键,实验舱内喷出大量朦胧的烟雾,是酒精和强效麻醉剂的混合气体。
随即她轻轻转过头,身旁站着的研究员立刻会意。
层层封锁的舱门被打开,几个身穿白色无菌防护服的研究员进入舱室内,将那只巨蜥抬了出来。
他们动作娴熟,仿佛做过很多遍。
战斗失败的实体,下场只有一个,在提取并保留其在战斗中展现出的优势基因的前提下,被碾作养料,滋养胜者。
在舱室内的打斗,都会有专门负责的研究员在现场进行观察和把控。
其中不乏有许多兽人不愿意同类厮杀,这种时候研究员会残忍地给他们注射一种试剂。
这种试剂会促使他们进入狂化状态,只为换来那一串串冰冷的实验数据。
巨蜥被抬走后,实验舱内就只剩下棕熊一人。
这是这儿一贯的规则,舱室内成功存活下来的实体,能独占这一个单间实验舱、
幸存者将会是后续优良的实验或者改造对象。
桑梓去工具舱内拿出过滤面罩戴上,迈步走进关着棕熊的实验舱内。
斜坐在地上的棕熊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异常苍白。
巨蜥的爪子很锋利,他身上的实验服被抓挠得破烂不堪,只能勉强蔽体。
女人眸子里流动着寒光,她漠然地注视着自己脚边奄奄一息的男人。
倏然,桑梓抬起穿着重重防护靴的脚。
她腿上用力,精准无误地踩在了棕熊肩颈处那血肉外翻的狰狞伤口上。
“嘶——”
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纵然是强效麻醉剂也不那么奏效。
棕熊艰难地撑开眼皮,狂化状态褪去后,他眼里依旧留存着红血丝,看起来很是狼狈。
“是你?”
棕熊透过清晰透明的护目镜,看见了她的眼睛,是那个一直观察着他的研究员。
棕熊被运送到这里后,他遭受所有苦难的时候,他总能看见舱室内站着同一个女人,那双眼睛沉沉地注视着他。
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可眼底却如寒冰一样冷漠决然。
他甚至,在其中窥见了滔天的怒意。
那掩埋在巨大冰山下,汹涌着的恨意。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桑梓冰冷至极地诅咒。
棕熊想起至今所遭受的一切,他掀起嘴角,嘲讽地看向桑梓。
“呵,我也希望死的是我。”
那样就不用再这么痛苦了。
桑梓显然被他这嘲讽的眼神刺激到了。
她脚上用力,防护靴渗入伤口,脚下的男人如她所愿出痛苦的哀嚎。
“疼吗?”
“疼就对了。”
“因为你活该。”
桑梓嘴边扬起一抹冷笑,低声道。
“你恨我,为什么?”
棕熊在此时此刻完全确定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不但认识他,并且还十分痛恨他。
可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