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巴不得处置了吴庸,忙招呼围观百姓帮着押人去官府。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府衙去,张掌柜担心三个孩子年纪太小被人糊弄,一边命人去平南王府和闻府报信,一边跟了上去。
宁安城府衙的知府姓甄,小女儿是三皇子的侧妃,因着这层关系,平日里对吴庸做下的事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草草处理了事。
听闻又是吴庸带人闹事,他烦不胜烦,连堂都不想升。
门吏只得小心地禀道:“大人,来报案的乃是丹阳郡主和闻阁老的孙女。”
甄远惊得站起来,“你说谁?”
门吏正待重复一遍,甄远一把拨开他,快步朝外走,边走边道:“快快快,立刻升堂!”
大堂外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堂内,甄远一拍惊堂木,两侧衙役敲响杀威棒,“威——武——”
围观百姓随着杀威棒的敲响,逐渐安静下来。
甄远一扫堂下,喝问道:“堂下何人状告?”
“沈采鸢。”沈采鸢上前两步,小身板挺得笔直,仰着小脑袋同甄远对视,“状告吴庸仗势欺人,当街殴打良民,致人伤残。”
荞荞在旁边举着小纸条给沈采鸢看,这是方才百姓中某个书生替两人写的。
一听“沈”这个姓,甄远心里就有底了。他面上一团和气的笑,朝沈采鸢拱拱手,“郡主大驾,下官有失远迎。此等小事,怎劳郡主费心?”
他扭头吩咐道:“来人,请郡主上座。”
“我不坐,你快点审案吧。”沈采鸢伸手一指旁边跪着的吴庸,“他可坏了,你要好好审。”
“郡主放心,下官定然还伤者一个公道。”甄远面对沈采鸢一团和气,转脸看向吴庸和梁三时,脸色一变,肃穆威严。
“你二人姓甚名谁,生何事,道来。”
“大人,小人是三皇子府的管事,吴庸。”吴庸抢先一步开口,对着甄远拜了两拜。
甄远暗道这个没眼色的,现在竟然还把三皇子府攀扯进来。
吴庸不知道甄远心里所想,只管陈述。
“大人,此人名叫梁三,地上躺着的那个叫东子,是小人临时雇的伙计,帮小人装卸外出采买的货物。
小人承诺每日给两人十文钱作工钱,三日后,小人念在他们搬东西辛苦,结算的时候还多给了每人十文钱,一人四十文钱。当时两人欢欢喜喜,感恩戴德地去了。
没预料,今日小人在葛氏米铺买米的时候,那东子突然找上小人,说小人拖欠他的工钱,不仅在米铺门口大闹,还说要到衙门来告小人。小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当即便说他要告便去告,小人奉陪到底。
谁知那东子突然自己往门口的大石头上一撞,撞得满头的血,躺在地上嚷着小人打死人了。那梁三也不是个好东西,他故意踩折东子的腿,帮东子讹诈小人。
小人自然不肯受他二人讹诈,小人本想报官,但念在二人家中还有妻儿老小,他二人若是坐牢,家中人日子势必难过,小人便没同二人计较,径直带着人离开。
谁知这梁三不知从哪儿将郡主请了来,还诓骗郡主说小人拖欠他二人的工钱,打伤了东子。郡主对二人的说辞深信不疑,定要惩治小人,小人真是有苦没地儿诉。”
他苦着脸叹息一声,“早知如此,小人就不该善心多给他二人工钱,让他们以为小人是软弱可欺之辈。这世道,可真是好人没好报。”
“大人,”他朝着堂上磕了个头,“求大人给小人做主,郡主年纪小,受两人蒙骗,实在冤枉了小人啊。”
听着吴庸一张嘴颠倒黑白,梁三气得额上青筋暴突,拳头捏得死紧,怒瞪着双眼,一拳头就朝吴庸砸了过去。
“啊!打人了!”吴庸慌忙躲避,惊喊道,“大人,救救小人!”
“放肆!”甄远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岂容尔等胡为?”
两个衙役冲上前,反剪梁三双手,将他按跪在地上。
梁三扭着头,双眼隐有血丝,死命瞪着一脸害怕的吴庸。若非两个衙役压着,他非得几拳头打死吴庸不可。
“呸!”他朝吴庸啐了一口,“当初是你说每日工钱一百文,我兄弟二人才去替你做工。东子今日找你讨要工钱,你却命护卫将他打伤,还不许人救治。
若非小神医心善,妙手回春,东子这会儿只怕已经命丧黄泉。你如今颠倒是非黑白,就算能蒙骗大人,也蒙骗不了郡主。”
他也不傻,知道甄远和吴庸素来沆瀣一气,如今能还他二人公道的只有沈采鸢。
“郡主,您切莫听信吴庸这奸狗之言。”梁三看向沈采鸢,以额触地,“砰”的磕了个响头,“东子是小人过命的兄弟,小人怎么会故意伤他只为讹取钱财?求郡主替小人做主,求郡主!”
“郡主,梁三就是个地痞流氓,您万万不可信他的污蔑之言啊!”吴庸看着沈采鸢,“小人是三皇子府的管事,郡主,您还不信小人的话吗?”
听到吴庸又把三皇子牵扯出来,甄远特别想下去踹他一脚。不会说话就闭嘴啊!
他朝左右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会意,就要拖梁三下去打板子。
“等等,爹爹审问的时候从来不打人板子。”荞荞拦在梁三面前,仰头盯着吴庸,“你是要严刑逼供吗?爹爹说了,好官都不会严刑逼供哒,你不是好官对不对?”
这话听得甄远脸都青了,但碍于荞荞背后的闻家,他还不能作。
他勉强扯起一个笑,对荞荞道:“闻小姐,此为审案流程,本官只是依照流程办事,还请闻小姐莫要妨碍本官办案。”
“你要打就两边人一起打。”荞荞才不管什么流程不流程呢,伸手指向吴庸,“你要打梁三,他也要一起挨打才可以。”
吴庸立刻喊冤,“小人冤枉啊,请大人明察。”
甄远觑了他一眼,这吴庸,仗着他曾替三皇子挡过一箭便以三皇子的救命恩人自居,在外行事越张狂无度。偏又惯会在三皇子面前讨巧卖乖,越得三皇子看重。
此刻就算再不情愿,他也得保他一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