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察觉对衡阳动手的是贺家的人后,神情先是一震,随即眼中猩红迅速褪去,继而归于沉着冷静。
他看了蔺姝姻一眼,并未当场揪住此事不放,而是先去哄衡阳:“衡阳,王兄来了。你先松开手,王兄带你回去好不好?”
衡阳没理他,双手反而将蔺姝姻抱得更紧了,嘴里更是一直喊着娘亲,疼。
她连眼泪是什么也不知,但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之中却率先滚下来泪来。
明明哭时脸上连情绪也没有,却能让人感觉到她此刻有多疼,有多绝望。
周围有人见不得这般,默默移开视线,拿手帕拭了拭泪。
便是裴昱,也是第一次见衡阳对人有如此反应:“衡阳……”
蔺姝姻心疼了,好似伤着的是她一样,搂住衡阳的手都在抖。
她眼尾有些红,又努力维持镇定不让自己失态,勉强与裴昱道:“殿下若是不介意,可否让我陪在郡主身旁?”
裴昱深吸口气,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有劳夫人了。”
蔺姝姻就样搂着衡阳,在嬷嬷的搀扶之下回了筑雪斋。
她哄着衡阳在床榻上躺下,又怕她不安,故而也脱了鞋爬上去,跪坐在一旁,让衡阳脑袋枕着她的膝盖。
衡阳的情绪似乎这才平静下来,闭着眼,像小婴儿一样,在娘亲怀里睡着了。
嬷嬷是自衡阳幼时就一直照顾在她身旁的,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会子瞧见这一幕,不由得心酸地掉下泪来。
萧云幻正在替衡阳查看身上伤,等掀开她的衣裙,瞧见她膝盖一片淤青,还有血迹时,神情更加凝重起来。
蔺姝姻呼吸一窒,握紧了衡阳的手。
她同守在一旁给萧云幻打下手的山岚道:“婉仪同陈朝云呢?”
山岚低声道:“表姑娘同蔺夫人她们在外头等着,少夫人在偏厅,奴婢着人将她暂时看管了起来。夫人,可要叫她过来?”
“不必,”蔺姝姻满脸阴沉,“把她拖到祠堂去,叫她跪着,我等郡主无碍了,再去处置她!”
山岚欠身告退。
半响后,萧云幻替衡阳诊治完,但仍旧提着一口气:“虽都是外伤,伤得也不重,但也要仔细将养。”
蔺姝姻看着衡阳微微肿起来的小脸,想上手摸一摸却又不敢。
最终她收回手,握成拳,同嬷嬷道:“劳烦嬷嬷同王爷和世子说一声,是贺家管教不力,才出了这种事,你们放心,我一定给王府一个交代!”
两个伺候衡阳的嬷嬷对视一眼,有了主意:“这话原不该我们与夫人说,只是郡主如此粘夫人,我们也不忍心……夫人应也是听说过,王爷将郡主看得比世子还重。夫人若想护侯府,不妨舍弃些什么。”
蔺姝姻明白她们的意思,提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多谢提醒。”
说罢,她起身,想要将衡阳交给嬷嬷们来照顾。
谁想她刚动了一下,本是睡着的衡阳猛地睁开双眼,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看。
更是不顾伤着的手,一把抓住了蔺姝姻的衣摆,用行动告诉她,不许她走。
蔺姝姻也舍不得走,但不得不松手:“郡主……”
衡阳将她抓得更紧了。
两个嬷嬷再次对视一眼:“夫人若是不介意,可否送郡主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