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地方,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的问题,剩下的百分之十就得靠这把扇子。”水老爷子高深莫测道,“如果有不长眼的敢威胁你,你只需打开这把扇子,问他要生还是要死。”
“若是他要生,那便奖励他识时务,他雇主的九成财产都会转入他名下,倘若他将他雇主囚禁折磨又保其不死,他雇主背后家族的钱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向他的口袋。”
“若是他非要死,也可以,从他动了这念头开始,他父母子女亲人朋友的脑袋就会被挂在乌合之众的悬赏榜上,以堪富可敌国的赏金只要求一件事,那就是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然你若实在倒霉,偏偏碰到个孜然一身的铁头,也不用担心,只要他敢动手,后果就会和这副身躯一样,成为人类探究永生不死秘密的伟大实验品。我似乎应该还没有告诉你,这个身体此刻已经一百五十三岁了。”
水东流说的很慢,咬字极重,明显不只是说给水仲卿,更是说给那些高台之下,宴场之外,所有明面暗面,一切可能对水仲卿产生威胁的人说的。
他大仇未报,终觉死不瞑目,才安排了今天这一出只为出口恶气。
可他孙儿何其无辜,因为自己欲念便只身涉险,站在这里,与那权势富贵,那只手遮天的扳手角力,其中凶险,便是稍微猜测三分便预料能预料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所以水东流精心筹划,用尽手段,不惜背负罪名,也要为自家孙儿搏一个全身而退。
水东流的威胁很有用,至少那些暗地里对准水仲卿的枪口又悄悄收回。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人愿意做那个出头鸟,尤其在足够的金钱利诱以及残忍的生命威胁之下。
水东流对此也早有预料。
“时至今日,我心愿已了,也可在墓碑上提一句此生无憾了”水东流感慨着,伸出手,对水仲卿说道:“既不能魂安故里,阿卿便送爷爷回去看最后一眼吧。”
水仲卿手上的扇子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摩挲间落到了左手上,他盯着水老爷子伸出的手,好半晌才缓缓开口:我记得,你给自己刻的碑文可不是这个。”
这个问题并不在水东流预先准备好的语录中,而辅助的人工智能也无法检索出适合的答案,水东流卡了几秒,才回道“你们要做的便是安静的听我话。”
水仲卿缓缓闭上眼。
碑文为什么变,因为影像有修改。
水老爷子改变了预先计划的屠杀,就是为了保他平安。
可惜,水老爷子再怎么计研心算,预备出下最坏情况的解法,也架不住那他被天道排斥的孙子实在倒霉。
在一旁嘈杂哄闹中,装了消音器的枪声便不再那么引人注意了。
那子弹没有直接奔着水仲卿射去,而是射穿了水仲卿头顶,那如瀑布奔涌的水晶吊灯固定杆上。
水仲卿仰头,头顶上的水晶灯被子弹的余威震得摇晃作响,被最顶上的固定杆内深嵌着一颗子弹。
“根据计算,固定杆承重力不足掉落几率为百分之二十,录入将军气运值,再次计算,掉落几率为百分之一千。”双行报告出结果的那一刻自己都不可置信,他连忙声嘶力竭的大吼“我倒霉的将军大人,快跑啊!这破灯要掉了!”
水仲卿在听到百分之一千这个夸张数值后,就反应迅的摁在水东流肩头,带着他向旁边转移。
下一秒,头顶上承受了子弹重击依旧稳固的固定杆就莫名其妙的断裂,几乎是贴着水仲卿离开的后脚跟狠狠砸在地上,撞出了噼里啪啦的玉石俱焚的决绝之感。
水仲卿灵巧偏身躲在水东流身后,躲避着迸射而来的玻璃碎片。
可哪怕如此,还是有一两片玻璃从不知名的犀利角度在水仲卿脸上划出两道血痕。
其中一处更是凶险的划在眼角,若不是水仲卿躲避及时,那个玻璃渣划破的就是他的眼球了。
噼里啪啦的碎响终于停止,水仲卿拂了拂身上的灰尘从水东流背后走出,目光兴味的脚边的废墟一片。
“谁他妈开的枪?”台下有人在底下咒骂,“想要死别连累我们!”
“在这里,是这个方向”
“是谁?”
“不是我干的…”
一道闷笑从水仲卿喉咙里溢出,然后便如潮水般一不可收。
闷笑变成了畅笑,再到癫狂,水仲卿抬手摁着额头,笑到难以自已。
然后,他在某刻有突然收了声,嘴角还带着汹涌情绪未全部退回的余笑,“你看呐,老爷子,不是我不想回,是它要留我。”
水仲卿侧头,终于将注意力转到台下,他轻飘飘扫过一众神态各异,愉悦似的安慰“别着急,我就留在这里陪你好好玩。”
恰时,他的身体终于反应过来受创,一道嫣红的鲜血从水仲卿眼角流出,为他那充斥着笑意的脸上又添了几分妖邪,如鬼似魅。
良久,水老爷子的手收了回去,他出一声沉重的感叹,“阿卿阿”,便再也没有其他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