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替死,当然要装的越像越好,这样原封不动便是最像。”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要贯彻到底喽…
裴修年站在那与他一般高的等身镜前端详自己,着上这般锦绣,自己与那三皇子的偏差已经微乎及微。
因登峰造极的吐纳、徒步熟练度附赠的【延年益寿】、【步履矫健】等词缀加持,他的面色甚至比原先气色有些虚浮的三皇子显得更像三皇子。
裴修年饮尽杯中茶,【百毒不侵】的体质无所畏惧,他若有所思地喃喃低语,
“不过,他为何要找人替死?是皇权争夺中谋害了太子?还是遭了群党弹劾?亦或者是收了有人要行刺的风声?”
皇子的命非同小可,哪怕这三皇子再怎么不受器重也不是说死罪就死罪的…
他本是不对这侍女抱什么希望了,却听她答道:“通妖。”
不错,这方界域有妖。
离大周王朝以西不远就有名为青丘的妖国盘踞,两朝向来交恶,昭宁年间十数年,大小战役接连不停。
倘若真的做出通妖这种事来,即便是贵为三皇子也逃不脱板上钉钉的叛国死罪。
小钦继续说:“但三殿下并未通妖,是其他党派因三殿下亲任行军统帅,本只是坚壁清野、扫荡流寇时,沉寂一年有余的青丘妖国突然发难,五日内便夺了襄阳而借题发挥所致。”
裴修年稍有疑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 小钦下意识微垂螓首,如同早有排练过的背台词般顺畅道:
“小钦本是督察院右副督御史之女,父亲遭人弹劾,下了诏狱,被贬云川,奴婢本应充入教坊司,却因天赋出众而被太后娘娘招收负责保护三殿下的安危。”
裴修年并未纠结她的身份,小钦已经将原本三皇子的尸身安置入早已准备好的冰棺中,他吩咐道:“去找张行军沙盘来。”
小钦再躬了躬身,走进内室抱出来了一张比她人还长的行军沙盘。
沙盘上早已堆砌好了青丘的行军路线乃至整个大周的国土地势。
大周如今的形势可以说是岌岌可危,青丘军如一柄锐剑般撕开西边防线,赤旗倒了一片,拿下襄阳这一险峻要道后,离直取京师只剩下了两州关隘,杭州首当其冲。
怪不到一个皇子能出现在京师外的亲王府里,估计是想找齐王借点亲军吧。
原本这三皇子可能只是想捡点功勋镀金,却没想到被人家青丘军打得丢盔弃甲只能逃回来吧?
但他找个替死鬼的目的是什么?打算先平息朝野弹劾,再试着补救一番?还是干脆真去通妖投敌得了?
这些事现在就只有冰棺里的三皇子自己知道了,既然被迫替了他的身份,那也必然要承担后果。
裴修年瞥了眼自己腰间的那块质感温凉的玉牌。
倒是留下了好大一个烂摊子。
他谛视于那只行军沙盘之上,青丘军的驻扎处云川,大周腹地遍地青旗。
裴修年叹了口气,倘若能找到青丘军的兵粮线就好了,大周的粮仓粮产大都不在东南,青丘这般深入扎营,战线拉的极长,根本不能久战,粮线便是他们的命脉。
他揉了揉太阳穴再睁开眼,特性【天眼】辅佐的凝睇之下,沙盘上错综复杂的兵线如网,赤旗节节败退,裴修年甚至依稀能看得到襄阳守备军放火烧的自家粮草。
顺着战线,一路延伸,往南,再往西,再往北。
找到了!青丘的粮线!
“行军副帅是谁?”裴修年拍案而起,两眼放光。
小钦被他的气势吓到了,连忙答曰:“回殿下,是楚将军。如今他应在杭州疆外前线大营。”
“带我去。”裴修年的心境渐渐平复下来。
小钦劝道:“殿下,此事不妥,前线战乱,何况齐王世子还在府上亲自设了晚宴…”
裴修年没给她多说的机会,端起柱子上的甲胄兵刃便往外走,临至门前,他看了眼手中的弓,似乎又想起什么来了,对着跟来的小钦说:
“把之前派去抓我的人都杀了。再带上棺材。”
而后他推门出去,拍了拍手,朗声道:“来人,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