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他從來沒有。
蘇白沫躺在地上,能清晰感受到生機從自己身體中快流逝,他不知道是因為身上的血洞還是因為焚修的死亡,但他卻無能為力。
蘇白沫的祈求在楚驚瀾劍落下時就斷了,現在到了最後,他餘下的力氣聲嘶力竭,在旁人耳里仍然斷斷續續:「我本該、才是、萬人之上——楚驚瀾!你為什麼、不能同年少那樣、幫我到底!」
既然幫了他,為什麼不能一輩子幫他,為什麼要阻擋在他的路上,為什麼要殺死庇佑他的天道,都是楚驚瀾的錯,還有那些和楚驚瀾一樣的人……全都是他們的錯!
他是最可憐的人,蘇白沫視線模糊,眼淚和黑暗慢慢侵蝕,他不甘心,他只是想讓大家都護著他捧著他,想舒舒服服享受,只要對他好,他也能把身邊的人當回事,會沖他們笑,他有什麼錯?
「我沒有,錯,都是你、你們……」
楚驚瀾將蕭墨打橫抱起,蕭墨靠在楚驚瀾懷裡,發現蘇白沫眼睛開始失焦,卻還拼命追著他倆的身影看。
是怨毒與不甘。
「走到現在,你還要將一切都怨在別人身上。」蕭墨垂著眼眸,冷冷清清瞧著蘇白沫,「記得嗎,下界暮城,楚驚瀾告訴過你,路要自己選,要走得像個人。」
蕭墨看到蘇白沫怨毒的瞳孔中染上了一點茫然。
……那些話他只怕早就想不起來了。
一個至死不覺得自己有錯的人,並不會在最後一瞬就幡然悔悟,但因為蕭墨這句話,蘇白沫的思緒無力的順著他,做了最後的思考。
下界暮城……有什麼風景?
……他想不起來了。
蘇白沫就這麼茫然睜著眼,直到瞳孔灰敗,停下了最後一絲呼吸。
楚驚瀾抱著蕭墨,從他身旁走過。
蕭墨收回了視線。
有些人一步錯,步步錯,再也回不了頭,蘇白沫身邊曾經並非沒有真心人。
認他為恩人的戴子晟,還有後來遇到的一些師門同胞,都好好對過他,是他貪心不足,自食惡果。
而這一世楚驚瀾原本並不在意蘇白沫,可他偏偏要做魔修,用無辜之人血祭,秘境裡看到有渡厄宗腰牌的蕭墨,還想給他下血契。
於公於私,楚仙尊不該放過他。
楚驚瀾帶著蕭墨走出赤崖,有清澈的溪水從他倆腳下淌過,悠悠然,叮叮咚咚歡快跳動,譜著悠閒小調。
遠離了戰場,沒有了血腥,方才的一切煙消雲散,眼前的風光正好。
同從下界暮城走出,蕭墨和楚驚瀾仍走在自己的路上,也在彼此的路上。
蕭墨靠在楚驚瀾懷裡,剛剛說到暮城,也讓他想起點事。
修真界的合籍大典可沒有拜堂的說法,但怎麼說,也該告知至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