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煊眼中燃起了希望:“要是她被陆家退了亲……”
“要是她被退了亲,她本家肯定也觉得脸上无光的,哪还想把这个话柄留在家里!到时候你湛九公子让人上门,说娶她当一房妾室,她本家又怎会不答应?小九啊,你如今该做的,是找人去陆家那边做做水磨功夫……”
洛十二这计策不可谓不毒辣。要真照他说的去做了,好好的一门亲事就要被拆散,本来可以嫁人做正房的女子,便会沦落到当妾室的下场。
他完全不觉得良心上有任何愧疚,还自觉是给好兄弟出了个绝妙的主意。
湛煊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起洛十二的建议来……
陆月思夫妇这些日子可没闲着。
忙完了大哥的丧事,他们就开始合计着如何把年轻的侄子拿捏在手里了。
打着帮大哥料理产业的大旗,陆月思将济世堂的账本拿在了手里。济世堂的人没了主心骨,现在二老爷出头继续带着他们开业,自然乐得听话。
乡下的田地,陆月思也都一一去查探过。地契他还没拿到,但他已经想好了法子。田里的事情,陆寒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收租子之类的事情,陆寒肯定懵懵懂懂的,自己借口帮忙把地契拿在手里,往后陆寒想要回……嘿嘿,他有的是办法拖下去!
现在令陆月思烦恼的是陆寒的岳家,还有他那个看起来很精明能干的未婚妻子。
陆月思夫妇多年没和大哥家来往了。他们亲眷里又没人在官家闺学上学,并不清楚芳菲和知府千金的来往。这两年芳菲刻意行事低调,陆月思夫妇没听说过她的更多事情,只知道是秦家的一个孤女。
关于芳菲“扫把星”的闲话,十有八九倒全是从方氏嘴里出去的。在办丧事那些天里,芳菲对她毫不恭敬的态度让方氏极为不舒服。
但真正让陆月思夫妇起了别样心思的,还是一个叫王良材的药材商的来访……
王良材和陆月思认识多年了,陆月思小医馆里的药,有许多是从王良材手中拿货的。
这一天,王良材独自来到陆家的小医馆,待了大半天。
送走王良材后,陆月思面上喜悦的表情是怎样都掩饰不住……
正文:退亲
陆寒这些日子心情平复了许多。
尽管丧父之痛并未稍减,但他起码能和以前一般如常进食就寝,这让陆家的管家夫妇莫大叔夫妻俩安慰不少。
但莫大叔和妻子私下里也在犯嘀咕,少爷这才十四岁,哪是个能当家的年纪?肯定还是得二老爷来管着。可看他们是陆家用老了的下人,知道二老爷陆月思实在不是个好长辈,不禁为陆寒未来的生活感到有些担忧。
这些天里,陆月名几乎天天都要到陆家来,说是来看看侄子,其实就是旁敲侧击大哥留下的产业。
济世堂实际上已经成了他的天下了,他当时还假惺惺的对陆寒说:“侄儿,你年纪幼小,又没有行医经验。这医馆叔父就先替你管起来如何?当然,医馆的入账叔父也都替你存着呢,等你娶媳妇了就一股脑儿的全交还与你,叔父一文不要!”
陆寒默默的听陆月思说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定定地看着陆月思的眼睛一言不发。
陆月思以为侄儿是个黄口孺子好糊弄的,谁知他竟会用玩味的表情盯着自己看,不由得心里发虚。面上更做出些与他往日不同的和蔼神色来,问道:“侄儿,你倒是说句话呀?”
陆寒突然轻笑了一声,用一种古怪的语调说了句:“叔父真是个有心人,如此就偏劳叔父了。”
“哦,没有没有,一点也不劳累。”
陆月思见陆寒终于松了口,心下大定,也不去计较陆寒的奇怪态度了。
但是田庄地契,陆寒却不肯拿出来。
陆月思来了好些天,每天在问候了侄子的衣食住行之后,总要把话题引到田庄上,都被陆寒用这个那个的话题引了开去。
想不到这个侄子这么滑头!
陆月思每天回到家中都要被方氏追问有没有拿到田契和账本,得知次次都是无功而返之后,方氏都会破口大骂陆月思是“没用的东西”!
“你也太软了!拿出个长辈的模样来,好好压他几句才是,跟他做什么水磨功夫!”
陆月思不满妻子的责骂,反驳道:“我这不是怕把他逼急了,他跑到岳家去求援么!没见识的泼妇!”
为这,陆月思夫妻俩没少打架。
不过自从王良材到访之后,陆月思的心情明显大好。
对啊,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少爷,二老爷又来了。”
侍墨来到书房将陆月思到访的消息向陆寒禀报。陆寒面色一沉,还是不得不迈步走出了书房去见他厌恶不已的这位叔父大人。
陆寒何等聪明,怎会察觉不出叔父在打什么主意?
济世堂自己是保不住了,陆寒早有觉悟。这本来就是祖父传下来的基业,只是交到了父亲手上罢了。叔父如今要去接管,也是名正言顺的,而且他本来就是大夫。
陆寒虽然自觉如今他在医道上的造诣不会比这个庸才叔父更差,可行医除了学识之外,资历也很重要。他只在家中闭门读书,并没有替人看过病,当然也就没有行医的资格。
济世堂舍了就舍了吧,但田庄可不能让他轻易得了去。
陆寒明白自己的处境,太需要这田庄的进账来维持生活了。一来他年幼无处寻找生计,二来他要守孝三年不能进场科考,三来……三年孝满后,考科举和娶媳妇,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这田庄是他安身立命的依靠,怎能让叔父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