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直都在看好戏的皇子们,得知姚南栀是太傅家孩子,先是大脑一片空白,接着便是各方太傅宠爱孙女的传言。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姚南栀的分量了,尤其还在宫学的皇子们,原先脸上的不屑和看好戏的神色,立马转个弯,变得一个比一个和蔼。
姚南栀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知道这里的小哥哥们好像都很友好,只有这个六皇子看着有些讨厌。
“南栀妹妹,我这里有纸鸢,咱们一起放纸鸢吧。”八皇子比南栀大两岁,已经念书一年多。
“纸鸢有什么好玩的,我的内侍会玩儿空竹,什么花样都难不倒他,南栀跟我去看抖空竹。”
五皇子只比六皇子小了两个月,看着反而比六皇子稳重不少。
突然出现这么多人挣着抢着要和她玩,姚南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魏霖骁。
“想玩吗?那边还有投壶和绣球。”魏霖骁虽然童音未改,却比在场的同龄人声音更加低沉一些。
太阳已经没有那么热,可姚南栀新来陌生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玩乐的心思,她轻轻拽了一下魏霖骁的手,抬起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花架。
“我想去那边等祖母。”
跟在他们身后的程宝珠自然没有异议,眼前都是小皇子,一个个金贵的很,她也不敢和对方玩,万一对方耍赖呢,或者不小心伤到小皇子。
总之跟着姚南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花架下有一套木质桌椅,年轮满布的桌面上,还有一盘残局围棋,姚南栀挑了一个位置坐下,魏霖骁顺势坐在她身边,程宝珠一下不知该坐在哪里了。
如果她也凑到南栀身边,那就有些太挤,若是坐在对面她有些害怕看着魏霖骁的脸,犹豫半天只好将椅子往一旁挪了挪,尽量不直对着魏霖骁。
“这个!”姚南栀好奇的盯着棋盘,上面黑白两子纠葛在一起,外行看着乱糟糟一团,内行却知晓这局棋到了最焦灼的时候。
魏霖骁从刚才开始就在看棋盘,眼下棋盘上的白子显然是处于劣势,若是一个不小心,转瞬就能被黑子吃干抹净。
他皱眉略微思索,拿起一旁棋罐拿起一枚白棋,闻言解释道:“这是围棋,黑白子各代表一方……”
花架下十分安静,姚南栀一双大大的眼睛紧紧看着棋盘,魏霖骁说到哪里,她就跟着看到哪里,虽然大多数的话听不懂,可魏霖骁却尽可能,用她听得懂的方式讲解。
一旁的程宝珠听得都有些困,脑袋一点一点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样子。
珠儿看在眼里,大着胆子走过去,将宝珠小姐抱了起来,在一旁的连廊下坐着给程宝珠盖上一件薄披风,就这样哄着怀里的孩子睡觉。
翠翠一只留在姚南栀的身边,方便随时伺候着。
听魏霖骁讲了一通,姚南栀不仅没有感觉乏味,甚至眼睛越来越亮,小手也有些跃跃欲试,只是眼下这副残局过于复杂,她根本参与不了。
可心里痒痒的她没忍住,拿起一颗黑子,大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突然目光钉在一处,犹豫了一会儿抬手十分大气的,将那个黑子“吧嗒——”一声按在了棋盘一个缺口处。
她身边还在滔滔不绝,讲着围棋基础的魏霖骁,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素来冷淡无情的脸上,愣是多了几分符合这个少年才有的震惊和错愕。
从刚才入座之后,魏霖骁就看出白子处于劣势,于是他一边给姚南栀讲解,一边盘活了白棋的局势,正在他以为双方势均力敌,可以再次一较高下的时候。
姚南栀无意中随手一颗黑子,竟然愣是将白子打的死死的,愣是一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而当事人,此刻眼神还有些懵懂,又拿起一颗黑子,正在犹豫放在哪里。
“南栀很厉害,你赢了。”他忍不住苦笑一声,宣布白子的失败。
而躲在周围的皇子们,也都抻着脖子看着这边,几个年纪稍大些的皇子懂棋艺,也被姚南栀一些镇住了。
这残局是翰林院一位学士给他们布下的,算是这几个年长些皇子的课业,虽然来了行宫,但每日的课却一分都没有落下。
这残局便是他们的作业,其实这棋局不算特别难,只是他们这个年纪,所学到的东西,想要下完这一局,需要花费不少心力才可以。
姚南栀不知道这里面的状况,她还看不懂棋盘,更不可能看懂需要些基础才能破局的残棋,听到魏霖骁说她赢了,姚南栀恍惚的抬起头看着他。
一双大眼睛圆圆的盯着他,樱粉的小嘴微微张开,满脸的不敢置信,还有潜在深处的激动开心。
“你赢了。”魏霖骁眼神含笑,这次不是苦笑,而是真心的祝贺,他再次加重肯定的语气。
见他不似说谎哄她,姚南栀眼角微微弯起弧度,小嘴也咧开了弧度,开心的两只小手拍在一起。
“我赢了!我赢了!”她说着还在地上跳动了几下。
眼神不由得朝外看过去,恰好对上周围悄悄观察这边的小皇子们,她顿时捂住小嘴,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行宫别苑里。
眼睛里满是喜悦,眼神里藏着一丝忐忑和紧张,赶紧矜持的回去坐好,因为太过于激动,小脸红扑扑,眼神比刚才还要亮几分。
“再来!”她豪气的像江湖中的侠女,引得翠翠和魏霖骁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再来一局。”魏霖骁十分配合的说道。
姚南栀好像找到了乐趣,一下午都在这里跟着魏霖骁学棋,比起之前在马车上写大字,此刻的她更加投入认真,丝毫都不觉得累,更不会感觉围棋晦涩难懂。
一个认真的教,一个投入的学,谁也没有注意到,花架下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旁的宫人们纷纷安静的跪地行礼,谁也不敢打扰。
姚南栀捏着一枚白棋,听完魏霖骁的讲解之后,略有思考犹豫了一会儿将白子按在一片黑子中间,看着有些可怜巴巴,孤助无援。
“不错,有几分灵性。”高大的男人突然出声夸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