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现了一件事。
有些事的色调,是惨绿的。所有心软的人瞧见它,被刺痛双眼,都会本能先去找自己的问题,被那色调催生出浓浓的愧悔。
孟宁觉得都是自己的心机,留下了时央。
岑玫瑰觉得都是自己不够坚决,没有带时央和孟宁一起走。
那么时央呢?时央会不会觉得,是她自己没有坚定的跟岑玫瑰一起走,才让孟宁和她一起陷在那样的家庭里很多年?
现在回想起来,时央在病床上的确跟孟宁说过很多次对不起。
孟宁曾经以为,她是在说自己的身体拖累了孟宁。
现在想想,时央是不是也在为对往事的愧悔道歉?
孟宁缓缓跟岑玫瑰说:“你不要这么想,你千万不要这么想。”
愧疚的重量足以拖垮一个良善的人,她怕岑玫瑰也走进自己过往那样的情绪漩涡。
她把自己过去的纠结、想法都讲给岑玫瑰听,岑玫瑰听完怔了半晌:“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当年还是个孩子啊。”
没有什么电视剧里那样过分煽情的拥抱。岑玫瑰只是把指间所夹的一支烟,换到另一只手里,原先那只手搭上孟宁的后颈揉了揉。
以前的时央,也经常对孟宁做这个动作。
孟宁微垂着头,吸了吸鼻子,双手掌根摁在长椅边缘。
一阵风起,刮过的是时光。无数行人匆匆路过,没人留意时光在这里回溯。
孟宁低声问:“你想她么?”
“我怎么会不想她呢。”岑玫瑰带烟草味的手指在孟宁后颈轻轻揉按着:“小宁,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我和你一样想她。”
就这样坐了良久,岑玫瑰问:“交女朋友了?”
“嗯。”
“什么样的姑娘啊?”
“温泽念。”孟宁笑了下:“温敏,你还记得她么?”
“温敏?”岑玫瑰意外又不意外的:“你们俩小时候最要好,她不是出国了么?”
“嗯,她又回来了……”说起来,好像是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小敏现在变什么样了啊?”
“你见过她的,她和我一起来过酒吧。”孟宁把手机掏出来,翻温泽念的照片给岑玫瑰看。
岑玫瑰认真看一眼:“我记得她。她是温敏?”
“长这么漂亮了啊。”岑玫瑰微微的勾了下唇角,一手搭在孟宁的后颈轻晃了她下:“小宁,你居然和小敏在一起了。你们俩可得好好的啊。”
孟宁一瞬扭头,望着岑玫瑰。
“怎么?”
孟宁摇摇头,重新垂下头去:“没有怎么。”
“只是……”她弯了弯唇,语气里是很多的怀念,些许的怅然:“我想过很多次,要是我妈还在,听到我和敏敏在一起了,她肯定就会跟我说这么一句话。”
“跟你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岑玫瑰跟她一同坐了良久:“以后还来看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