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宫的名称各有特点,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墨衣祭司们所住的瑶光宫。据说瑶光宫原本的命名方式为:甲一殿,甲二殿,甲三殿……丁一殿,丁二殿……
据说后来瑶光宫受到了其余几个宫祭司们无情的嘲笑,墨衣长老在重重压力之下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改名,才有了现在的各殿。
我十分欣赏他的这一决策,否则我现在住的就该是乙三殿了。
也许是因为我和陈雅在演武殿的表现大大地给墨衣长老争回了面子,我们所住的天字一号院是整个纯钧殿内最为宽敞漂亮的地方,不仅如此,住进去的第一个晚上还享受到了一顿特别优待的丰盛晚膳。
我和陈雅颇有些受宠若惊,决定与邻居们分享,哪知道去了好几个院子,不约而同地受到了婉拒。折回时,却见两人正站在天字一号院的门口,对着院子里头两颗杏树指指点点。
“蔚临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在幽北的家中也有那么两颗金杏树,到了春夏之交,那满树黄澄澄的大杏子,香喷喷软绵绵,又酸又甜叫人想想都流口水……”
“新鲜杏子的确好吃,如果摘下来晒干加蜜糖做成杏脯,味道也很不错!”我赞同道。
“没错没错!”说话那人转过头来,一脸找到知音的激动瞬间又化为僵硬。“你是那个凶巴巴的——”
我挑了挑眉。他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露出尴尬的笑容。
“来得正好。”我招呼两人道:“一起用饭吗?”
“居然有玉心果!”宇文默竖着筷子激动得不知道往哪儿伸,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写满垂涎。“蒜子石鸡,这是白鱼吗?难怪大家都传你跟少祭司大人有一腿,本来我还不信,想着少祭司大人怎么可能喜欢那么凶悍的姑娘……”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闷。
陈雅猛地把他手里的筷子一抽:“食不言寝不语,你爹娘没教过你吗?”
宇文默抓了抓耳朵。“没有,我爹娘很早就不在了。”
……
陈雅默默地把筷子又还给了他。“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宇文默笑嘻嘻地,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你们不吃,我可不客气了啊!”
我与方蔚临对视而笑,算是默契地打了个招呼。
四个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得颇有滋味,正觉得茶水寡淡,便有墨衣侍从又送来一壶醇酿,说是长老赐给众新弟子的入宫礼。考虑到第二天还要早起晨修,我们便打算只喝一杯。哪知这酒十分香醇甜润,我们喝得兴起,便将整整一壶酒给喝了个精光。
然后……然后我在清晨第一缕霞光照入窗棂的时候被方蔚临给泼了一脸冰泉水,活生生地给冻醒了。
陈雅和宇文默横七竖八地倒在旁边,方蔚临的神情出奇地冷。
我立刻去确认陈雅和宇文默的情况,见他们只是昏睡了过去,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我们着了别人的道。”
方蔚临拾起地上的酒壶,放在鼻间仔细地又闻了闻。“这酒里没有掺别的东西。”
“祭司族里有一种祭酒名为天舞,专门在神诞日饮用,入口醇和,却后劲强烈,小小一杯便能令人长醉不醒。”我起身,在陈雅和宇文默的脸上浇了些泉水。“恐怕原本赐给我们的酒已经被掉了包。”
昨夜我也曾心存疑虑,但墨衣长老嗜酒如命,赐酒给新进弟子也曾有先例,再加上确认过周围居住的弟子们也都收到了酒,这才打消顾虑,谁想到还是被人给算计了。若不是方蔚临提前醒来唤醒了我们,我们必定会错过列队,到时候被墨衣卫们找上门,发现两男两女醉卧房中……
我的额头上起了细密的冷汗。
差一点,只差一点。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别说瑶光宫,恐怕整个祭司殿都不可能容我们再呆下去了。
不过这设计者恐怕也只是针对我和陈雅,方蔚临和宇文默只是无辜受累。想到此处,我不由得看了方蔚临一眼。
“抱歉——”
他摇摇头,笑了一声。“没想到在这里也会碰到这样的事。”
听上去他似乎曾有过类似的经历。我正想追问,陈雅和宇文默却双双醒了过来。
“头痛……”陈雅捧着脑袋。“殿下你在哪儿?”
我心一揪。就知道这不靠谱的家伙早晚会坏事……
索性方蔚临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喃喃自语,只是伸手将地上的宇文默给扶了起来。“感觉如何?”
宇文默睁大了眼。“小雅,你怎么在我房里?”
陈雅暴躁地冲他道:“叫那么亲近做什么?这里明明就是我们的房间!”
“昨天喝酒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叫的么……”宇文默委屈地揉了揉脸。“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回去再说。”方蔚临把宇文默给拽了出去。
飞快地收拾停当,我和陈雅朝演武台奔去,恰好赶上最后一声钟响。
集合之后开始分队,我和陈雅属于弟子组中的乙三队,一队十名弟子,队长正是之前在别情台上劝我选择瑶光宫的那名墨衣祭司,名为墨久。
只是此刻他不复当时的热情,待我颇有些冷淡。不仅是他,组里另外八名弟子待我的态度也相当疏离,陈雅受我牵连,也同样被他们所孤立。
崇锦西绝不会想到,他在大殿上任性的行为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墨衣卫们是出了名的介直,非常不喜乱七八糟的裙带关系。对大祭司和少祭司,他们自然是忠心一片可证日月,但对于我这种“红颜祸水”,他们是避之唯恐不及。墨衣卫们的态度直接影响到了弟子们,我们要获得认同恐怕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