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机械革命后,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了!
布朗探长在心中唏嘘一声,又不得不向专业人士请教:“你能确定吗?”
“昨天光线不好,我也看得不算仔细,但男女的骨盆差别太明显,任何医生都能看出其中的区别。”
男仆目光下垂,似是在小弗鲁门先生那丰茂的发顶扫了一下:“只要爱德华·福里斯特不是女扮男装,那具尸体便不可能是他。”
探长被他的话逗笑一瞬,却又顾忌着埃斯蒙德就站在旁边,赶紧绷起脸点头赞同:“是这样没错。”
他们越说,斯通兄妹的脸色越差。
塞莱斯汀握着男爵夫人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童年的回忆最令人深刻,塞莱斯汀还记得十年前他们一家被赶出家门时的场景。
初冬的风已经有些锋锐,像刀片一样剐蹭着她裸露出的脸颊。
年幼的她被姐姐抱在怀里,兄长背着祖父走在大街上……
因为那些阴险的小人,不论是公司的股份还是从小居住的房子都被拿去抵债……他们已然无家可归。
是玛丽姑妈……她像一个天使,将他们保护到自己的羽翼下。
她还记得这双手、这双手臂,把她紧紧抱到怀里……那么温暖,让她一下子从冬天回到春日……
可现在,那双带给她温暖的手臂变得如此枯瘦。
仿若树叶落尽的枝干,褪去鲜艳的颜色,变得苍白而脆弱。
塞莱斯汀忍不住将自己的额头送到那只骨瘦如柴的手中,仿佛这样就能再次从中汲取到些许温暖……
不知道这个动作哪里刺激到了男爵夫人,原本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女人突然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可怖的“嗬嗬”声。
“玛丽姑妈……啊!”
床上的男爵夫人不知哪来的一股怪力,一把将距离她最近的斯通小姐推倒在地。
“哎——哎啊————!!!”
瘦如骷髅的人突然发出一连串的尖叫。
推倒斯通小姐后,那双手又开始无规则地乱抓,把所有能够到的东西都抓到手里,奋力向周围扔去。
“塞莉!”
埃斯蒙德赶忙抱住跌倒在地的妹妹,用后背挡住向少女砸来的枕头。
其余人在短暂的怔愣后也回过神,赶紧手忙脚乱地上前帮忙。
也许是这样的事发生得太多了,男爵夫人的床边并没有太多可以用来投掷的“凶器”,几人很快便控制住了发狂的男爵夫人。
“哦,该死……”倒霉的探长被男爵夫人狠狠抓了一下,低骂一句后大声朝女管家奥德茨太太喊道,“药!夫人平时用什么药?赶紧拿来啊!!”
奥德茨太太同样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在哪儿……夫人用的药一直由男爵阁下亲自保存……”
现在的希尔科罗男爵显然不能告诉众人这个答案。而他忠实的男管家也还处于昏迷中,所有的希望都压在男爵的贴身男仆身上。
还好,虽然男爵是个多疑的人,贴身男仆也并不知道男爵夫人的药具体是什么,却知道药瓶所在的位置。
药瓶先被送到小弗鲁门先生的男仆手里。
波文打开瓶塞,只闻了一下就蹙起眉。
再三确认这确实是男爵夫人的常用药、并查看柜子上的其他药瓶后,他只得把这只棕色的小药瓶递给女管家。
“是鸦片酊。”他小声在主人耳畔说道。
小弗鲁门先生有些意外,精致的眉头也随之皱起。
鸦片酊确实是一种有效且常见的镇静剂。
直到现在,贫民窟的妇人们为了让吵闹的孩子保持安静都会给他们喂食鸦片酊。
但二三十年前便有人提出,这种立竿见影的特效药有很强的成瘾性,且长期服用对身体的伤害极大。除非逼不得已,惜命的贵族们已经很少滥用这种药了。
服下“特效药”的男爵夫人重新回归平静。
她的双眼再次失去光泽,只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安静的样子与刚刚的疯狂形成鲜明对比。
斯通小姐还半靠在兄长怀里,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
回过神后,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不顾众人的阻拦扑到男爵夫人的床边。
“不、不该这样的!”她哭喊着,完全没有淑女该有的仪态,“玛丽姑妈……那个畜生……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埃斯蒙德也拿到了所谓的“特效药”,在听完小弗鲁门先生的解释后更加气愤。
“开药的医生到底是谁?他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他的胸脯因愤怒不断起伏,“现在谁都知道这样的药不能乱用……一下子开这么多,他们是想杀了她吗?”
男爵的贴身男仆被他骇人的眼神吓到,连忙摆手表明自己的清白:“不、我并不知道这些……男爵阁下很忌讳我们提夫人的事,我、我这还是第一次进夫人的房间……”
对于这种说法,奥德茨太太也证明确实如此。
“只有男爵阁下能自由出入夫人的房间,他不在的时候会把钥匙交给雷纳德,客房女仆只有在他们在场的前提下才能进入房间打扫……”她顿了顿,手触碰到腰间那象征着女管家身份的钥匙串,补充道,“即使是我,也无法在他们不在的时候靠近夫人。”
男爵的这一规定很是古怪,再加上那瓶来历不明的“特效药”,布朗探长都不得不怀疑起他的动机。
“恕我失礼,你们家族除了男爵夫人,是否还有患有精神疾病……”探长询问的话说到一半,立刻被斯通兄妹的怒视打住话头,无奈地举手示意,“我向父神起誓,我没有恶意,这也是例行询问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