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半天观众的江召南静悄悄地在一个果盘里挑火龙果的籽,听闻他们谈妥了,把挑了籽的火龙果一股脑全都扔进垃圾桶,撩起纸巾擦了擦手,说:“正好,二爷,我也有事跟你商量。”
贺丞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这次饭局的主角,所有菜品都是为了迎合他的口味点的素菜,江召南另点了一桌荤素搭配的摆在外间大堂,里面依旧只有他们几个人。
江召南亲自倒了四杯白葡萄酒,连带着肖树都有一杯,然后作为东道主敬了在座的一杯。
贺丞意思性地轻抿了一口,也没动桌上摆盘精美的菜,又倒了一杯茶问道:“什么事?”
江召南笑吟吟道:“邀请你参加明天晚上的晚宴。”
贺丞的眉心幅度很小地皱了一下,小得几乎让人看不出来。他很清楚江召南口中的晚宴是什么意思:在晚上十二点之前离开是晚宴,午夜十二点之后则会进行午夜场,也就是夜宴,晚宴只是夜宴的前调。江召南热衷于此道,时不时就会广发请柬,邀请同道中人夜宴一场。他也参加过,不过都在晚上十二点之前离场,都是把这类聚会当作工作上的应酬。
贺丞看着满桌的素食,它们明明是豆制品和蔬菜,但是厨师却费尽心思把它们加工成鸡鸭鱼肉的模样,吃起来也没了素净清淡的口感。这些食物并不是给真正吃素的人准备的,而是为了给食肉动物转换口味准备的。或许这个世界服务的永远都是享有最多话语权的人,而不是大多数的人。
那只豆腐做的烧乳鸽做得太像,甚至连乳鸽表皮的金黄焦酥都做了出来,看起来就像真的。贺丞忽然觉得有点恶心,先拿起茶杯喝干了,才说:“可以。”
江召南紧接着笑说:“别忘了带女伴。”
“嗯。”
“不是何助理哦。”
贺丞转头看着他,微压着眉心稍显不悦:“什么意思?”
江召南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托着下颚陷入了一种浪漫的幻想,望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口吻中充满痴迷道:“我见过你的一位新来的助理,姓杨?杨姝对吗?她可真漂亮,就像玻璃做的瓶子,一碰就碎了。”
贺丞在他嘴里听到杨姝的名字,目光微微一沉,唇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你看上杨姝了?”
江召南说:“她符合我的幻想。”
贺丞对他的幻想没兴趣,他只想到如果杨姝去参加宴会将会发生什么,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就看他放不放人。
贺丞在犹豫,他的犹豫和杨姝与楚行云的关系无关,只是在道德线上挣扎。他并不十分在乎杨姝和楚行云的关系,因为他很清楚能和楚行云站在一起且走到最后的人必须足够坚强,并且手中握有武器。杨姝勇敢吗?坚强吗?她手中有武器吗?没有。所以他根本不担心楚行云会变成杨姝的,或许终有一天楚行云会变成别人的,但那个人不会是杨姝。
江召南打量着贺丞的脸色,看出他在犹豫,于是笑道:“当然了,我不会让你白送我一个人。”说着打了两记响指。
一个年轻的男孩儿穿过屏风从外堂走了进来,他自来熟地走到贺丞身边,转过身倚在餐桌边,倜傥风流地笑道:“你好啊,二爷。”
这个人很年轻,长得清逸漂亮,气质柔和,笑容明媚,有几分脱俗的味道,是大染缸似的娱乐圈中熏陶不出的人物。
贺丞的目光在他脸上轻飘飘地转了一圈,随后收了回来,他眉头一皱,有些厌烦。年轻人倒了一杯白葡萄酒敬他,他拨开面前的高脚杯,看着江召南似笑非笑道:“谈事就好好谈事,你这又是干什么?”
江召南托着下巴笑呵呵道:“你不收我的人,我怎么敢收你的人呢?”说着顿了一顿,笑容更深,左脸酒窝若隐若现,“这是咱们的老规矩了,你可千万别破了。”
如果这场谈判到现在为止,江召南和风细雨般的威胁还暴露得不明显,那么他下一句话就充分显示他对杨姝的势在必得。在贺丞沉默的时候,他又说:“唔,如果你不能做主,那我亲自去找楚队长谈好了。”
贺丞眼神一冷,道:“这种脏事,我来就好了。”
“哦?那你是答应了?”
“当然了,这是规矩。”
“呵呵呵,那就说好了,喝酒喝酒。”
肖树看着那几人虚情假意把酒言欢的一幕,心里像踢翻了泔水桶一样,五味杂陈,完全吃不下东西。他悄悄离了席也远离外堂那群妖魔鬼怪,在阳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待着,不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是楚行云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楚行云就在那边说:“你们在哪儿?贺丞怎么不接电话?我把他的血气分析报告拿回来了,这小子最近有没有好好吃药?”
肖树想起方才贺丞签的合同,贺丞接手的年轻人,好不糟心地唉声叹气一番,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楚警官,贺总吃什么灵丹妙药都没用,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楚行云:“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