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波说:“老天爷还算帮忙,第一次洪峰过去了,水位落下不少。”
高长河说:“看来,你们的精神感动了上帝呀。”
王少波说:“是老书记的精神感动了上帝,老书记每天都要去一趟江堤。”
高长河便冲着钟超林笑:“老班长,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们死活的,所以,滨海这边我放心得很,就是不来!”
钟超林也笑,说:“长河,你可别这么放心,我在滨海是休息,防汛的事还得你一把手挂帅抓。别以为晴了几天,麻烦就没有了,昌江水位可还在警戒线附近,大水患发生的可能性仍然存在。”
高长河便对王少波说:“老班长的指示听明白了么?不能麻痹大意,防汛工作丝毫不能放松……”
王少
波说:“是的,高书记,昨天我就和我们江市长说了,抗洪防汛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钟超林又笑:“长河,你这市委书记当得可真轻松,一边赖我,一边赖少波。”
高长河说:“哎,老班长,你可别冤枉我,我今天就约了文春明检查防汛!”
钟超林说:“那好,那好!”说罢又道,“走,走,长河,既来了,就到海滩上遛遛去,看看王少波这片人造沙滩是不是有点意思!”
高长河以为钟超林想避开王少波,和自己谈工作,马上答应了。
王少波也很识趣,说是自己还要到医院换药,就不陪了。
出了门便是度假区的林荫小道,钟超林和高长河踏上林荫小道时,林荫小道上一片寂静。树林里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时而还可见到一两只小松鼠在松树枝梢上窜来跳去。海边吹来的风带着淡淡的湿腥味,挺清新,也挺好闻的。
漫步穿过林荫小道,一路向海边走,高长河便一路解释,说是昨天接到老班长的电话后,就批评了孙亚东。孙亚东对谣言四起也很意外,并以党性人格保证,绝没有说过什么不利于安定团结的话,还表示要追查。又说,想不到明轧厂的何卓孝真是有些经济问题,从当前的工作出发,还是准备先保一下。
钟超林不做声,只是听。
高长河这才说到了实质性问题:“……老班长,至于说‘以党代政’,我知道你
是指明轧厂的兼并问题。我为什么明知道春明同志会不高兴,还是要先表这个态呢?这是为了工作呀!东方钢铁集团提出这个兼并方案已经三个月了,明轧厂的同志们都倾向于在这个基础上谈,可就是说不通春明同志。春明同志的心情我能理解;可太不实际呀!老班长,你想想看,人家东方钢铁集团是大型轧钢企业,既有市场,又有专业管理经验,还是上市公司,我们让人家来兼并有什么不好?明轧厂在我们手里是包袱,在人家手里就是经营性资产;我们没有市场,人家有市场份额;我们生产成本高,一生产就亏本,人家有规模效益,开机就赚钱;不论从哪个方面讲,都是好事嘛。你说是不是?”
钟超林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在海滩上停住了脚步,指着大海前方的一块岩石说:“哎,长河,你看那像个什么景?少波说,他正悬赏征求风景点命名哩,帮我想想?”
高长河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顺口说:“‘猴子望海’,好不好?”
钟超林摇摇头:“不好,这种景点名太多了。”
刚刚九点钟,海滩上一个人没有,两位新老书记在沙滩上席地坐下了。
高长河又把话题拉回来:“老班长,现在,我也得和你说实话了,对明轧厂的问题,连华波书记都很关心,送我到明阳来上任的那天,华波书记就私下和我交待,要我立足于尽
快解决问题,而不是进一步扩大矛盾。——华波书记担心矛盾波及到省委一些领导同志呀!”
钟超林这才说了句:“没这么严重吧?!”说罢,又指着那块岩石说,“哎,长河,你看叫‘金猴观天’怎么样?从这个角度看,这只猴子并不是在望海,而是在看天嘛,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呢。”
高长河心里一怔,觉得钟超林话里有话,嘴上却道:“挺好,人家采用了,你老班长可得分一半的好处给我!”
钟超林说:“好嘛,那咱就多给他们起点好名,别把一个个景点都搞得那么俗气,什么‘老龙抬头’呀,什么‘早得贵子’呀……”
高长河说:“是的,是的,明阳正在往国际化大都市的方向发展嘛,风景点命名的问题是得注意。可是,老班长呀,我今天是专程来和你商量一些迫在眉睫的大事情,想请你帮我出出主意,做做工作,景点命名的事咱们还是先往后推推吧!”
钟超林道:“长河,你看你说的,也太客气了。现在你是市委书记,你拍板嘛!明阳的事情该怎么办怎么办,不听话的,你撤了他。别以为我昨天对你说了几句不太入耳的话就是有情绪。说真的,我什么情绪都没有,而且也难得清静几天。”
高长河说:“老班长,你想得倒好,你清静了,我可累死了,这不公平:现在人大也不是二线,是一线,我当然得
赖着你!你刚才的话我又听出意思了:是不是田秀才也来找你诉苦了?”
钟超林笑笑说:“哦,长河,你不提田秀才我倒也不说了,既然你提了,我就说一句吧,其实这话我已经和你说过,万一怕他那‘匕首和投枪’误伤了你,你把他交给我,我继续敲打他嘛!”
高长河不屑地说:“什么匕首与投枪呀?老书记,你可别上田立业的当,他那些杂文不咋的,倒是有几篇涉及经济的文章还有点意思。所以,我就找田立业谈了谈,给他泼了点冷水,要他离开市委机关,做点实际工作。”
钟超林问:“打算怎么安排呢?”
高长河笑呵呵地说:“老班长,我这不是正要和你商量嘛,考虑到田立业六年前就在烈山当过县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烈山又是这么个现实情况,我就想建议市委把田立业先安排到烈山临时主持工作,做县委代书记吧!下一步再考虑整个烈山班子的调整,老班长,你看好不好?”
钟超林一下子怔住了,呆呆地看了高长河好半天,一句话没说。
高长河又问:“老班长,你觉得田立业这人怎么样?”
钟超林又愣了好半天才说:“人是好人,本质不错,正派,忠诚,也有一定的工作能力,我们曾经把他当做后备干部重点培养过。可这人的毛病也不小,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一不小心就露颗大象牙给你看看。六年前在烈
山,因为这张臭嘴得罪了不少人,惹了不少麻烦。”
高长河说:“我听说了一些,当时田立业管纪检,难免得罪几个人嘛。可对耿子敬他就得罪对了,把县政府的小金库查了,干得还不错嘛!”
钟超林点点头:“是的,在这件事上我支持了田立业,对耿子敬进行了全市通报批评。”
高长河婉转地说:“可是,事情过后,您却把田立业调走了。”
钟超林道:“调田立业离开烈山,和耿子敬没多大的关系,是因为这位同志主管纪检还胡说八道。长河,你猜这宝贝能和被查处干部说什么:‘贪那些身外之物干什么?你当着共产党的官,小车坐着,好房子住着,好酒喝着,‘老百姓一年要在你们身上花二十多万,你们何必再搞存款搬家呢?你们收了人家三万五万,把个乌纱帽搞丢了,多不划算呀!’你说说看,这颗象牙大不大?啊?当时,听了汇报我真是哭笑不得。”
高长河却意味深长地说:“老班长啊,我看田立业这话说得倒也挺有道理嘛,把问题的本质说出来了……”
钟超林不以为然地说:“什么本质?因为工作需要配备房子和车子以及必要的待遇,与利用职权搞腐败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嘛……”
高长河笑了笑:“好,好,老班长,我会让田立业注意管好他这张臭嘴的。老班长,我继续汇报吧,镜湖市常务副市长胡早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