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云锦程就在网上叫了一辆车,打算早早去县医院给赵金生再做个检查。
车到门口,一家人准备上车的时候,遇到了对门的乔永锋。一问是要去县上给赵金生做检查,一拍大腿嚷嚷:“哎呀——这不知道你们要去县上啊,早上我家浩浩刚走,要提前说就能把你们捎上。这不就不用叫车了嘛!”
赵金生笑着说:“锦程叫个车就行,不麻烦你们家浩浩了。”
“那有啥麻烦的,顺路的事情么。要说,现在家里没个车还是不方便啊!”乔永锋嘴里客气着,但看向云锦程的表情却带着明显的炫耀。
云锦程礼貌性地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对这个乔永锋,心里一直没有好感。小学的时候,就经常在云锦程跟前故意说怪话,说云锦程的母亲给云锦程找了个后爸,等将来再生个儿子,就不要云锦程了。后来有了个妹妹后,云锦程现赵金生对自己还是一样的温和态度,并没有因为妹妹的出生就打骂和嫌弃自己。
等云锦程上了初中个子长高后,还是这个乔永锋,又时不时撺掇云锦程学习村子西头的乔昭华,把赵金生撵走。
乔昭华比云锦程大了十岁,也是父亲早年因病去世,母亲招了一个上门女婿。在村子里人们的指指戳戳和个别有心人的挑唆下,中学毕业的乔昭华不顾母亲的哀求劝说,将继父直接打跑了。
全村人都看热闹,天性敏锐的云锦程却现在村子里好事者的夸赞下,乔昭华趾高气扬就像个英雄,而乔昭华的母亲却垂泪自伤。从此以后,乔昭华的母亲变得沉默,那个模样俊俏、热情洋溢的女人消失了。村子里多了一个过早变得苍老和落寞的女人,默默地独自撑起两个孩子的家。在给儿子娶了媳妇后,因为儿媳妇的嫌弃,带着还上初中的女儿改嫁到了十几里外的一个村子,据说,嫁给了一个家境还算殷实的、死了媳妇的瘸子。
云锦程虽然不愿意称呼赵金生一声“爸”,但他却知道自从赵金生上了门,母亲就没有那么辛苦了,而且母亲的脸上也有了笑容。赵金生对母亲很好,对自己也很好。所以,没有什么理由撵走赵金生,村子里以乔永锋为的几个人时不时挑唆,云锦程却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假模假式的,上次在公路边等车,遇到他们家浩浩开着车拉着他经过,也不见把我们捎到镇上啊!”车子开出去后,刘兰芝不由抱怨了一句。
赵金生呵呵笑了一下:“多拉两个人重量就多了,汽车就费油呢么。别人不捎,我们搭车也一样可以去么。”
云锦程对村子里的人情世故早就了然,现在除了明里暗里的攀比,就是对包括自己家在内几个经济条件相对差一些的家庭,赤裸裸的鄙视和有意无意的显摆和嘲讽。
到县医院,倒是没有多费周折,拍完片子等了半个小时就拿到了。医生看了片子后,说问题不大,骨头已经开始愈合了。但是专门提醒还是胳膊不要用力,避免再次影响到骨头断裂的位置。最后又给开了一些促进骨头愈合的药,取了药后云锦程就带着赵金生和母亲出了医院,说自己想看看县城的房子。
赵金生和刘兰芝相互看了一眼,刘兰芝奇怪地问云锦程:“怎么?要看县上的房子?打算要回来吗?”
“不是,给你们看一套。”
“唉——你现在要给自己攒钱呢,安西的房子比县城可贵不少呢。我们住家里的房子多好的,还有院子,多敞亮。我们不看房子,回家,啊?”刘兰芝看着云锦程,不知道云锦程为什么突然提出看县城的房子,还是给自己和赵金生看。
“锦程,你现在挣得比以前多了,但安西的房子光付就要一大笔钱呢。家里给你凑一点,你可以先付个付,给你在安西买一套房子。我们老了,楼房住不惯。”赵金生的话让云锦程彻底感动。
“我已经有房子了,公司提供的。现在就是要给你们看一套,让你们也能住上有电梯、有空调的房子。走吧,先去看看!”
“你有房子了?”刘兰芝睁大了眼睛,“公司还给房子啊?”
赵金生也不由目瞪口呆,昨晚刘兰芝说云锦程进的新单位福利待遇好,可没说过还有分房子的事情。这是个什么单位啊?
“嗯,这不是怕吓着你们,就没说。”云锦程刮了下鼻子,转移话题:“县城的房子我在网上看了,也不贵,我们买一套,到时候你们想住县上就住县上,想回村子里就回村子里。”
刘兰芝脸上绽开了一朵花:“好!好!有了房子,这对象就好找了!”
赵金生瞅了刘兰芝一眼:“我们锦程本来就不愁找不到媳妇好不好?”
“啊——对对对!”刘兰芝嘴都合不拢了,“走,我们去看看”。
云锦程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白琳。
“喂——白琳姐!”
“你在哪儿呢?妙总这边有事要找你。”
“什么事?我在老家呢。”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刚陪父母在我们县医院做了个检查,如果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我明天或者后天回安西。如果着急,我就安排一下,下午打个车回来,但估计到了差不多就晚上了。”
“你稍等一下······”白琳那边隐隐好像跟其他人在说什么。
“喂,你刚才说在医院,是家里人病了吗?”白琳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噢,那个——我父亲摔了一下,胳膊骨折了,我带他到医院复查。”云锦程往一旁走了走,压低了声音。
“把你家的地址给我,我来看望下他老人家。”
“啊——?不用,不用!”云锦程急忙推辞,不料白琳那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这边一会儿就出,你马上把地址给我!”
电话直接挂断了,云锦程挠了挠头,白琳突然要来自己家。而且,刚才也没说妙荣荣找自己具体什么事情。
也许不是很着急吧,云锦程想了想,给白琳了村子的定位。白琳开车过来最快估计也到下午一两点了,一会儿直接去看看房子,然后带赵金生和母亲在县城吃个饭就回去。
没有听那几家售楼部美女带着浓厚老家口音的普通话介绍,云锦程大致看了沙盘并拍了照,然后拿了几个新楼盘的户型宣传页,大致问了价格记录在宣传页上。然后就带着赵金生和母亲去县城最大的饭店,准备吃一顿有档次的饭。
在母亲和赵金生反复说不要浪费的前提下,云锦程也没有铺张浪费,点了四个招牌菜和一个汤。
就在云锦程陪着赵金生和母亲第一次在县城最高档的酒店吃饭时,从安西市荣嘉大厦出的一支由四辆迈巴赫与一辆奔驰商务车组成的车队,已经驶上了高公路。车队的目标——乔家庄。
云锦程对这一切全然不知,他完全没有料到乔家庄所有人,将会从这一天起对他以及他的家人改变以往的态度,变得礼敬有加起来。
当然,云锦程也没有想到,乔家庄最大的排面就即将出现在自己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