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身就走,也不管福清伯在身后连声地叫他。
出了静王府,祈蓝嘴唇微动,貌似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开口。
回了别院,正赶上沈瑜在逗陈皮和桂皮。俩人刚满十四岁,性格也是一模一样地异常较真,沈瑜却一个劲儿故意说错他们的名字,把俩小孩都快弄哭了。
殷远哭笑不得,开口解救了自己的小厮,跟沈瑜说了些京城的事,到长安的第一日,就这样平静无波地过去了。
殷远虽是个小侯爷,身上也是有官职的——礼部善司。
原本礼部只有尚书、侍郎等,但因为殷远厨艺深得圣心,硬生生又封了个礼部善司,还说殷远专司膳部,只需掌管宫中节庆时的一应饮食。
虽说这职位平时甚为闲散,但毕竟也是要时常去宫中述职,或是去膳房巡视的。
从扬州一路行来,沈瑜有殷远陪伴在侧,自然不觉得什么。可到了长安,殷远因为公务时常出门,只有他一人留在府中,这才觉出些无趣来。
想想自己到了长安,无事可做,更连一个熟人也没有……等等,林舟!
沈瑜百无聊赖之际终于想起了小包子。
虽说从前烦他烦的不行,但此时左右无事,能找他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到了礼部衙门一打听,沈瑜才知道林舟这厮外差仍未归,还在洛阳呢,便不得不郁闷地打道回府。
路上他又想起殷远是礼部善司,正三品,心想这么说来也是林舟的顶头上司,什么时候该和他说道说道,别老给他派外差。
回了府,殷远仍不在,沈瑜便抓着宇青问:“京城最大的几间花楼在何处?”
宇青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瞧着沈瑜——哪有人这么光明正大问青楼!偏偏后者一脸正气,仿佛自己问的是“书院在何处”。
对视片刻,宇青败了,跟他说了大致方位,就见沈瑜十分急切地奔出去了。
“公子啊……你可能,大概,貌似看走眼了……”宇青为自家公子不平,恨恨盯着沈瑜远去的背影。等殷远一回府,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殷远沉默,身旁祈蓝忽然插话:“公子有没有想过,若沈公子爱的是女人该如何?”
“他若爱女人,我也不会拦着他。”殷远不语,末了一声长叹:“横竖……”这句话却未说完,自然也没有人再问。
沈瑜直到酉时才回来,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
众人还没见过逛青楼能逛成这样的,心里十分好奇。殷远虽然有些伤心失望,但看他这副摸样,仍然觉着心疼,便问:“你这是怎么了,在花楼受气了?”
沈瑜抬头看他一眼,抱怨说:“长安花楼的姑娘们也太抠门了……”
这是什么话?!
殷远一愣,仔细问才知道,沈瑜在扬州的时候,甚少回家,生活所费均是靠写词卖给青楼姑娘们。据说扬州大大小小的青楼,都以能唱“沈三公子”的新词为荣,一首词肯出好几十两银子。
而到了长安,他每到一处,虽然能迅速跟老鸨和花楼的姐姐们打成一片,众人也纷纷表示他的词又香艳又雅致,但一说到银子……
“我一下午才得了二两!”他恨恨地说,“多好的词,一首一两,杀人哪!”
在场的人无不在心中黑线。
原来沈公子逛青楼是这么个逛法……真是,真是太……好笑了!
宇青带头忍不住笑出声,连祈蓝也抿着嘴。只有殷远微笑之余,好歹想起关心他:“你这么急着要银子做什么?”
原来沈瑜从家中走得时候并没带多少银两,一路到长安已不足百两。虽说这些钱足够普通人家过上好几年,不过对沈三公子来说确是远远不够的。
殷远听了,沉吟片刻,轻声道:“若是你要用,我这里……”
“那可不行!”沈瑜打断他的话:“在你这里借宿已经叨扰,再用你的银子,那成了什么……”
说着他不知想起什么,脸上微微有些红。
殷远看他坚持,也就不勉强,心思一转,说:“我的银子用不得,我做的菜可吃得?”
果然,沈瑜一听有吃的,连忙问:“什么?”
“前几日得了样异邦来的香料,叫‘辣椒’,明日无事,打算试试。”殷远解释。
沈瑜从没听过“辣椒”,好奇的不行,想问个究竟。
殷远却笑而不语,不肯再透漏半分,只把沈瑜弄得心如猫抓,晚上都没睡好,只盼着“明日”早些来。
水煮黄河鲤(上)
第二日沈瑜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却觉得院中安静地诡异。他叫八角来一问,这孩子从远处不知谁家的鸡第一次打鸣、殷远起身开始说起,唠叨了一炷香都没完。
沈瑜没料到这娃看着挺爽快,原来是个话痨,打断好几次,终于知道殷远不到辰时就带着宇青出门了。
“不是说好今日做菜吃么……”沈瑜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一边洗漱一边在心中嘀咕。
结果等他吃好了早饭,俩人就回来了。
沈瑜见宇青端着个水盆,好奇心一起,赶紧迎上去。
盆中两条一尺来长的鱼,看着像鲤鱼,体型梭长,金鳞赤尾,只有腹部颜色稍浅;仔细看,鳞片上还有许多细小的黑点,组成新月状,甚为特别。
“这是什么鱼?”沈瑜一时也不能肯定了,转头问殷远。
殷远道:“黄河鲤,费了大力气此弄来这么鲜活的两尾。”
沈瑜一听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黄河鲤,顿时来了兴趣:“从前只听人说,还从未尝过黄河鲤是什么滋味。不过还是清蒸最为鲜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