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塵封在最深處的記憶,或許只有在酩酊大醉時,才會抹開灰塵,開啟那麼一角。
她眼睛濕潤,睫翼輕顫,哽聲說:「人都是會走的,星辰也會離我而去,只有我的槍,才會不離不棄的陪伴我一生至終老。」
「你走吧。」
「我長大了。」
「我不愛看星星了。」
沈寧閉上眼睛,一滴淚從眼梢流下。
酒勁上頭,不斷循環的都是三春山的每一幕。
燕雲澈抿唇不言,心口陣陣地發疼。
他這一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那年被十名大宗師追殺的他,不得已離開三春山,恐給沈家帶來滅門之災。
後來燕雲澈處理完自身的麻煩事,重回上京,卻看著她嫁給了另一個人。
數年來,他如陌路之人不曾打擾過,只獨自在望月樓飲酒看夜也看她。
彼時,燕雲澈讓魏老先生再配了一副藥,無聲無息的送給了顧景南。
一年,就一年。
他會用法子把顧景南送上最高處。
也要看顧景南是否身處何位都會待她如一。
顧景南選了討伐大齊的路。
其中有沈老將軍的妥協,不乏有他的助陣。
若非如此,那些個盯著這個位置的將軍,豈不是要把顧景南生吞活剝了?
三年後,燕雲澈看她決然休夫,月下舞槍,焉能不痛?
「沈小姐。」
「抱歉。」
「是本王不好。」
他將錦被拽來,輕輕地覆在了沈寧的身上。
他還記得。
那年,小小的女孩見到他時,說:「大哥哥,你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樣,好看。」
思及此,男人不自覺的勾了勾唇。
榻上的沈寧,一雙手捧著酒罈喝了個精光。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她低低的笑,丟掉酒罈又拿起了另一壇的酒。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語人無二三。」
「回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罷了,又喝。
笑到極致的道:「莫愁千里路,自有到來風。」
「大白,來,跟爺爺喝酒。」
「別學著北淵王欠揍的樣子。」
沈寧一把勾住了燕雲澈的脖頸,將酒水灑在了他的臉上。
「當狗,沒什麼不好的。」沈寧嘆道。
燕雲澈:「……」
他瞧著沈寧又要喝掉剩下的半壇酒,從沈寧手中奪過酒罈放在了桌上。
沈寧皺眉,雙手就要去把酒罈搶回來,嘴裡還嘟噥道:「奪人所愛,不是好犬。」
這怕是燕雲澈此生頭一回被人罵是狗,還不止一次的罵。
燕雲澈雙手攥住她兩側的腕部,抵在榻上,慍怒道:「不准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