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都是实话。
拒绝别人是江酌的习惯,因为在三十多年的社会经验中,他早就知道了很多的“对你好”都是有目的的。
但是
郑耀阳或许可以排除在这份经验之外。
年轻人,尤其是高中生,每天都沉浸在书本里,他们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和算计。
更何况郑耀阳是一个惯常把喜欢讨厌都放在脸上的人。
因此,他也没有必要一味地拒绝
摸了半天扎扎的头,江酌才万分不舍地放下手,此时郑耀阳已经被他摸得毛都顺了,脾气也没了大半,虽然表情还是凶凶的,但隐约带上了一点被顺服的委屈。
刚才江酌在走廊里喊的那一声,招来了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是探究且八卦,江酌快地环视一周,低声道“走吧。”
“嗯”
郑耀阳点点头,从鼻腔里出一个短促的音节,他目不斜视,胳膊又勾上了江酌的肩膀。
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好哥们儿一样。
从教室通往食堂的路上是一条长长的连廊,雨点被风吹着落了进来,将走廊的边缘打湿。
剩下的路程两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
郑耀阳越想,就越为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爆的行为尴尬得脚趾蜷缩。
所以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生气
江酌怎么样,究竟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郑耀阳耳根悄悄变红,可再转念一想,想到当时江酌面色苍白手脚冰冷的模样,心脏就仿佛被一只手攥紧,难以呼吸。
隐隐约约的,郑耀阳感觉自己已经触到了了那朦胧可辨的真相,但他下意识地选择了回避。
他和江酌一路走到了寝室,正好碰上了以光买完饭跑回来的姜华杰。
姜华杰“哦豁”了一声,顺手就把其中一个鸡肉焗饭给了江酌“这是你的。”
“谢谢,”江酌接过,“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不用,”姜华杰连连摆手拒绝,“太麻烦了,我也没有手机,你下次请回来就行。”
“好。”
他们和江酌不在一个宿舍,江酌拿了饭,就要和他们分开了。
“你身体好点了吗”姜华杰抓了抓脸,适当地挥了一下同学情,“下午还去上课吗”
江酌没有丝毫犹豫“去。”下午数学语文连堂,他必须要好好看着郑耀阳,以免他上课摸鱼走神睡觉。
“哦哦,”姜华杰似乎被他的毅然决然吓到了,他看了眼站在身旁的郑耀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啊对了耀哥,你俩到底是啥关系啊朋友兄弟哎江酌,你知道不,今天你晕倒的时候,郑耀阳大喊一声,跟箭一样,biu地就射到了你面前”
江酌猛地被呛了一下。
这什么形容
“放你大爷的屁没有的事情不要瞎说”郑耀阳恶狠狠瞪他一眼,神情中掺杂了些许被戳穿的惶恐,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看都不敢看江酌,“快走吧,再不吃饭就凉了”
对于鸡肉焗饭的渴望暂时占了上风,姜华杰立刻反应过来,“那我们走啦”
一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江酌才缓缓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宿舍。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但眼神却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
很快,十月一就要到了。
随着运动会和假期而来的,就是高三的第一次月考。时间已经定下了,运动会结束就考,不给学生们任何缓冲的机会。
然而能苟一天是一天,在月考之前,最重要的还是运动会。
高中的最后一次运动会,能出场的只有运动员和方阵,运动员的成绩不能强求,班委们就商量着在方阵上下点功夫。
最好是令人难忘的那种。
很快,初步的计划就定了下来。
早读开始前,趁着大家来得比较齐,林悦走上了讲台,一副憋着笑的模样。
“关于方阵,我们班委商量了一下,初步定了一个形式”
一听到不是和学习相关,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放下笔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