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佑武带着妻子林芳离开了,众人感受着‘糊涂桶’死寂地躺在临时搭放的竹架上。
此刻除了傻儿子铁柱在一边来回地倒着那两袋糖果,乐得哈哈大笑,所有人都魂牵梦萦地感受着刚才的那股阴风。
西村搞白事的张麻子在急着点蜡烛,把四周围都插上,并神神颠颠地念叨着什么。
娟妹子更是死死地拽着丈夫安二狗,感受着这突如其来。
她很心慌,不知道为什么,安佑武的突然出现,让她莫名其妙地担惊受怕。
突然就认定跟糊涂桶的死有什么羁绊,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不会惹得那个躺平的人到这个时候还不甘心。
不经意回头,鄙见死去的‘糊涂桶’那快要凸出来的两只眼球,垂着血泪,唬得她一阵肉跳心惊。
像被地雷电到一样,撒腿往远处跑,并一只手死死地指着‘糊涂桶’。
张麻子上前把丧布重新给‘糊涂桶’盖上了,这一次故意把四个角绑死了,就此太平,一个晚上相安无事。
天快亮了,娟妹子一个人把家里的灯全开了个遍,守着家中的土狗,在客厅坐着呆到天亮,听着清晨6点的鸡叫,终于熬过去了,人此刻状态极度崩溃。
‘糊涂桶’昨晚‘显灵’的那一幕实在是太吓人了,就像钻进了脑里的一种病,只要你不停地去琢磨,细思极恐。
安二狗回来了,也是疲倦得不行,他现在代理村支委的所有工作。
鉴于‘糊涂桶’的身份,还要配合乡村镇领导走些程序,跑前跑后,他要洗刷一下,今天要把‘糊涂桶’装棺了,再停两天就下葬。
夫妻两疲惫地看了一眼,都没有心情。
安二狗抽了那条蹭出丝的大毛巾,拎着水桶进了洗浴间,哇啦啦地冲起来,娟妹子咽了咽口水,才记得要下米,煮点早饭。
二狗洗完了,头还没来得及擦,躺在卧椅上睡了过去,头滴着水,他实在太疲倦了。
打从小媳妇春儿那边出来,又忙活了一个晚上,直到现在才勉强地闭眼。
睡了一会后,夫妻两缄默地喝着粥,吃着厨房那坛腌了半年的老菜和一叠花生米,安二狗看起来心事重重,娟妹子魂不守舍,内心堵得慌。
她纠结了一个晚上的念头,在犹豫着这个时候说还是不说,拿着筷子搅着粥,看着安二狗跟前的安二狗跟木头的一样,忍不住地问道;
“西村那张麻子说,老糊涂是被冤屈死的,他这死样不对!”娟妹子停下碗筷,口唇白地看着安二狗在挑着花生米,话说到这份上,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安二狗显得很平静,只是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他‘糊涂桶’怎么死的他才不感兴趣,但是从昨天白天开始,连着晚上守夜,此刻他实在是太累了。
“老汉,我问你,昨晚‘糊涂桶’闹腾的时候,安佑武刚好走进来,才会招惹得那片林子,张麻子说‘糊涂桶’的事可能不是意外,只有屈死的人,才能闹那么大的动静,你说会不会是安佑武干的!”
娟妹子故意把口气压低了一点,忐忑地说道。
这话听起来倒是很稀奇,也是让沉默的安二狗提了提精神,开了开眼。
可是这事听起来太荒唐了,安二狗去杀‘糊涂桶’干嘛,要是真的杀人,‘糊涂桶’身上哪有伤疤,刀眼。
“你看昨晚,安佑武给糊涂桶上香的时候,傻大舅在那一个劲推他,傻大舅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那泼皮神神颠颠,总会看到脏东西。”
娟妹子接着往下编,挥想象力地揪着蛛丝马迹。
安二狗听罢,眼皮又翻开了一阵,这种看似寻常的事,在这个封闭的渔村环境里,崇尚神鬼黄道,还真说得过去。
但是婆子的说法还不够具备成立的条件,那傻大舅什么时候正常过,二狗媳妇有点在无中生有了。
安二狗扒着粥,装作没听见,这似乎就是他爱养个小老婆在外面的理由,外头那一个永远只会说;‘爷,快活吗,爷,舒服吗,爷轻点,人家疼。。。’
就问问哪个大爷不爱这种话头,听起来销魂又销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