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烬摇头:“除非他亲口承认,否则我不会信。”
“他不会承认。”
“倘若他是江凛,他为什么不与你相认?如今萧承邺大势已去,难道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忌惮么?阿雪,我知道你思念兄长,可林夙与江凛毫无相像之处,他不可能是江凛。”
“岐川,你还记得江凛表字为何吗?”
谢烬愣住,神情恍惚了一瞬:“表字……?”
江悬一字一句道:“江凛,江灵抒。灵抒,林夙。这难道是巧合么?”
“灵抒……”
谢烬确实忘了江凛表字。
江凛死的时候他才十几岁,此前一直跟着江悬叫江凛“兄长”、“哥哥”或“凛哥”,从未叫过江凛的字。
江灵抒,林夙。
莫非……?
谢烬喃喃自语江凛的名字,仍旧不太相信:“单凭这个,你便能断定他是江凛么?”
江悬摇头:“我没有证据。就算是这个,也称不上证据。”
“阿雪……”谢烬皱眉,目光沉下来,“我知道你思念父亲和兄长,等你身体好一些,我陪你去看他们,好不好?”
江悬抬眼看着谢烬,问:“你真的不相信我么?”
“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江凛和林夙实在天差地别。江凛坦荡洒脱,林夙心机深沉、刻薄冷血,无论谁都不会相信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
“你说他们天差地别,可曾想过,我如今也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谢烬愣住,接着反应过来,磕磕巴巴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我只是想说,人是会变的,过去如何,不代表以后一直如何。你不信他是江凛也没关系,毕竟我确实拿不出证据。”江悬说完,对谢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罢。”
“阿雪。”
谢烬还想说什么,江悬已转身回到屋里,只留给他一道冷清的背影。
难道林夙和江凛真的……
谢烬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林夙大约是幽鹿峡之变第二年出现在萧长勖身边的,那时谢烬接手玄羽军,正是焦头烂额之际,与萧长勖来往不多,自然不会注意到秦王府忽然多出来的一个小小谋士。
待一切尘埃落定,谢烬渐渐对军中事务得心应手,开始有多余精力与萧长勖走动,那时林夙已在萧长勖身边安定下来,仿佛自己本来就是秦王府的人一样。
谢烬那时没想太多,如今想来,萧长勖并非草率之人,怎会让一个认识不久的人留在自己身边?
一见如故么?说不太通。
但这也只能说明林夙或许与萧长勖有旧好,不能说明林夙是江凛。
谢烬越想越没有头绪,想再问问江悬,一抬头已不见江悬身影了。
江悬回到房中,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
虽然对谢烬说“你不信也没关系”,但谢烬真的不信,他还是不免低落。
他坐下来,随手拿起一本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于是又起身到窗下,去照看自己的两盆兰草。
说起兰草……昨日忘了向萧长勖道谢。
改天吧。
“少帅。”谭翀忽然敲门进来。
思绪飘回,江悬站起身,看见谭翀手里捧着一件东西:“何事?”
谭翀回头看了看身后,又看看江悬,脸上表情不太自然,道:“将军托我把这个给你。”
他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方方正正,不大不小。江悬心下好奇,走过去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陶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