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她既没有失去丈夫悲痛,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曹嫣然环顾四周,道:“玉珩呢?他没有同你一起来吗?”
曹错垂着眼睛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姐姐先生已经不在了的事。
见他不说话,曹嫣然好像猜到了什么,但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他抓住曹错的胳膊,道:“你说话啊错儿,玉珩他人呢?”
曹错抬手揉了揉眼睛,沉声道:“先生他,他已经不在了,就葬在清野苍筤山上。”
曹嫣然松开了曹错的胳膊,不可置信道:“他先前分明还好好的,怎么会……”
曹错解释说:“早先夏侯镜初给先生下了剧毒,那毒深入骨髓,无药可医。”
曹嫣然忽而湿了眼眶,随即掩面痛哭。
见她如此伤心曹错心中也不好受,道:“阿姐,你还怀着身孕呢,不能过于悲伤,保重好身体才是。”——府上的大多是男子,笨手笨脚的,让他们来给曹嫣然上药是万万行不通的。
曹错本来想找一个心细的侍女来照顾曹嫣然,陆明姝主动把活儿给揽了去,道:“这多麻烦啊,我去吧。”
陆明姝好歹也是尊贵的千金小姐,哪儿能做这些事?曹错道:“你兄长帮了我许多,怎么还能劳烦你做这样的事?”
“这有什么好劳烦的?”陆明姝笑了一声,道:“我又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我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况且从前我就听说过嫣然郡主的事情,很是好奇,想见上一面,虽说她现在已经贵为公主了,但我也不是奔着她的身份去的。”
曹错说不过她,便由着她去了。
陆明姝拿着药,小心翼翼地洒在曹嫣然的伤口上,道:“要是痛的话就跟我说。”
“好,”曹嫣然浅浅笑道:“你大老远从涵南过来,没少吃苦吧。”
涂好药之后,陆明姝把曹嫣然的衣衫帮她披好,道:“除了风雪太大之外,就没受什么苦了,我总是,想见知远一面的。”
虽说知道曹错和许卿湖之间的情意,但是陆明姝还是念着曹错。
陆明姝道:“别说我了,我之前听说过你和玉珩是有婚约的,可是为什么你还会嫁给纳尔罕?”
曹嫣然道:“人生在世,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是幸事。”
第145章开春
开春之后,曹错带兵杀回了竟京,竟京人心惶惶,百姓四处逃窜。
世家顿时乱作一团,卷着钱财出逃,只有曹千黛一手提拔起来的乡野莽夫刘武一步不离地留在竟京给曹千黛出谋划策。
但是此时的曹千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境。
夏侯镜初在竟京街上凄清的酒楼饮酒,醉生梦死。
竟京向来都是繁华之地,从未如此冷清过,但是现在从达官贵族到普通百姓,能逃的全都逃了。
宋文清拿过夏侯镜初手中的酒杯,忧心道:“别喝了公子,都这个时候了,我们还是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回苏南吧。”
宋文清跟着梁庭远去尹安讨伐许卿湖失败,九死一生的回来的时候,夏侯镜初就知道他们已经败了,无论逃去哪里都会有人不放过他。
夏侯镜初摇了摇头,埋头苦笑道:“走不了了,无论走到哪儿,曹知远都不是不会放过我的,与其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还不如早些解脱,来世投个好胎,不费心思,荣华一生。”
宋文清知道夏侯镜初是真的不在意了,但他还是提醒道:“……公子,再不走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是啊,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夏侯镜初道:“文清啊,你赶紧走吧,现在就走,我府上还有些银子,你拿了银子之后就赶紧走,不要停留。”
宋文清问:“那公子你呢?”
夏侯镜初疯疯癫癫地笑说:“我就不走了,我还要去给澹台叔扫墓呢,孤坟冷清,两个人应该会好些才对。”
宋文清看着夏侯镜初,道:“你不走了,那我也留下来。”
夏侯镜初笑了笑,道:“好啊,不过我落下了些东西在苏南那边,过几日你替我拿一下。”
宋文清不解道:“公子说的,是什么东西?”
夏侯镜初面色不改道:“很重要的东西,是我娘走之前,留给我的玉佩,说是能够祈福的,戴在身上的话,说不定原本要死的都死不了了。”
这种说法简直荒谬至极,但宋文清还是答应了他,道:“好,我明日就启程去拿。”****夏侯镜初拿了壶酒摇摇晃晃地去到澹台灼的墓前,不多时他就听到了径直朝着这边而来的马蹄声。
夏侯镜初解脱般地笑了一声,等那些人靠近之后,夏侯镜初才认出为的曹错和韩储。
韩储从前就瞧不上夏侯镜初日日泡在酒水里的德行,谁知他不光放荡,还做出了这么多龌龊的事情来,韩储就更瞧不上他的为人了。
夏侯镜初踉踉跄跄地站起身,道:“好久不见啊大将军,韩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