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时间拖得越久,情况越差,他们最好是趁着动乱之初赶紧跑,不然再想不跑就来不及了。
赵三地点头,表示一切听两个哥哥的。
房钱昨儿已经交了,既然准备跑路,兄弟三人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也没啥可收拾的,买的布匹粮食粗盐都都被赵小宝收了起来,只剩一床褥子,也叫她赶紧收起来。
准备出门时,赵大山看向赵小宝,低声道:“小宝,外头现在不安全,你去里面待着。木屋里有馒头,还有点心,你饿了就自个拿着吃,切记多待会儿,最好……待上四五日再出来。”
他寻思若是此行顺利,五日后他们都该到家了,到时小宝再出来,周围安全的不能再安全。若是不顺利,顶多就是没出城而已,他们还在这里待着。
至于安全问题,赵大山没担心过,流民又咋了?还不就是个人,只要不是成堆的来,他们兄弟一把子力气不比他们差,真到要拼命的时候,他们也不是不敢下手砍回去。
唯一担心的只有小宝,她去神仙地待着,那才是最妥当的办法。
赵小宝一听都要哭了,一双手紧紧抱着大哥:“大哥,你们不要小宝了吗?”
“胡说啥,我们怎么会不要你?!”赵大山虎着脸,“大哥只是让你去神仙地住几日,里面安全,你只要进去睡几觉,睡醒咱就到家了。”
“可是睡醒后小宝就看不见大哥了。”赵小宝死死抱着大哥,眼泪哗啦啦掉,“你们都走了。”
赵大山脸上闪过一抹茫然,啥意思啊?他们走啥?他们回才对啊。
还是赵三地最先反应过来,一拍脑袋,问了个一直忽略的问题:“大哥,咱要是回家了,小宝出来后是落在家,还是落在这儿啊?”
对啊,好像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这是他们第一次出远门,之前他们进出神仙地,包括小宝,都是在家偷偷摸摸进出,进去在家,出来也在家。之前在客栈、包括前晚在这间赁的屋子也是,夜里从哪儿进去,白日里就打哪儿出来。
若他们这会儿
()让小宝去神仙地里躲着,几日后他们回了家,她却落在了府城可怎么办?!
天都要塌了!
赵大山吓得面色惨白,冷汗淋漓,是他脑子没转过弯,竟是没想到这茬,还好三弟提醒他了。若是因为他的粗心大意把小妹落在了府城,他都不用等匪寇流民来砍他,自己弄死自己都算轻的。
“莫哭莫哭,大哥不会丢下你,大哥就是把自己丢了,都不会丢下小宝。”赵大山急得连忙伸手抹掉小妹脸上的泪珠子,朝老二老三使了个眼色,赵二田快速把家当全都装在背篓里,两个篓子重叠在一起,被哄好的赵小宝擦擦泪花,哽咽着把背篓收了起来。
紧接着,桌上出现了一把斧头,一把砍柴刀,一把匕首。
出门在外,咋可能不带点防身之物?
他们连去镇上都会往箩筐里扔两把镰刀,何况来府城,斧头和柴刀都是家里的家伙什,匕首是年初那会儿赵大山在镇上帮平安药铺的伙计抢回药材时顺手顺回家的。
这玩意儿后来还被赵老汉用来削过桃子,锋利得很,用来防身最好不过。
赵大山用布条把赵小宝死死绑在怀里,就算他跑动,赵小宝也不会掉下来,还能不挪眼地看着,他很满意。
赵小宝不是很满意,布条勒得她胳膊疼,她瘪瘪嘴没说话,因为他们刚打开屋门,就有两个络腮胡大汉踹开了紧闭的院门,冲进了院子里。
“交出家里的粮……”
“滚!”
来人狠话还没放完,就被一脸凶恶的赵三地狠狠一脚踹在心窝,他整个人“砰”一下砸在地上。
赵大山看了眼主屋,堂屋紧闭,刘婆子一家躲在里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们住在西厢房,旁边还有一间空屋,许是这两日没招揽到新的客人,那间屋子空着。
从昨夜开始,那一家子连茅房都不去了,一家老小躲在屋里,夜里看烟花的兴奋劲儿过去,大概也是察觉到了不一样气氛,后半夜再没开过门。
他们就住在进院后的左手第一间屋子,遇到事儿,首当其中的就是他们。
“老子捅死你!”另一个汉子回过神,大喝一声,举起手头的刀就朝赵三地劈来。
赵三地早防着这老小子,身躯灵活地朝一旁一扭,他手头拿的是匕首,这玩意儿适合阴着来,正面硬刚很是吃亏,一旁的赵二田大概也知晓,抬手一把推开老三,自个举起斧头就迎了上去。
赵三地则眼疾手快把地上那人掉落在一旁的刀捡起来,抬起一脚踩在那人腿上,就听“咔嚓”一声响,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老二!”和赵二田打得难舍难分的汉子脸色一变,怒喝一声后,竟是不顾正面挥来的斧头,举着砍刀就要劈向赵三地。
赵三地也没想到他居然和二哥拼着命,还能中途拐弯把刀往他身上使,惊愣之下有些躲避不及,缺了口的刀把他胸前的衣裳都给砍开了条口子。
赵二田的斧头落在了汉子肩头。
“啊!”汉子I一声痛
嚎,大掌一抹全是血。
赵二田到底是没和人动过真格,在村里打架都是用拳头互捶,顶了天鼻子流点血,见此场景也被吓得面色一白。
“走!”赵大山把赵小宝的脑袋死死摁在怀里,带着两个弟弟快速离开此地。
至于躲在屋里的刘婆子一家,只能自求多福了。
一路穿过小巷,来到几条大街,就见昨儿还热闹非凡的大街此时冷清异常,街道上掉落着附近商家的招牌,几张瘸了腿的椅子散落四周,甚至还有夜香撒了一地,散发出阵阵难闻恶臭。
偶有行人脚步匆匆走过,手头拿着防身的家伙什,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冷肃的气氛萦绕在这座昔日繁华的府城。
走过略显冷清的条街,到了南城主街,周围的人瞬间多了起来。
赵大山死死盯着四周,但凡有人靠近,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的赵二田和赵三地就挥着大刀呵退对方。
他们兄弟三人身高八尺有余,一身腱子肉,面相不善,平日里缩着脖子老实巴交,给人的感觉就是有把子力气的庄稼汉子,谁都能上前揉捏两下。
眼下却不同了,他们虎着脸往那一站,不说人人畏惧,却是肉眼可见的不敢招惹。
流民都会下意识越过他们,柿子挑软的捏这个道理再蠢的人都明白。
而普通百姓和流民也很好区分,前者表情仓惶,后者面目嚣张,被剥了衣裳的百姓,和套着百姓衣裳亦显得另类的流民,两方人遇到,不是一个逃一个追,就是势如水火打得不可开交。
赵大山带着弟妹绕着人走,他不找别人麻烦,也没人来找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