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绛狠狠皱眉,他脏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不行,现在不是逞一时之快的时候。
他担忧地看着怔的黑雄虫:“费轶?”
费轶慢吞吞“嗯”了一声。
他又缓慢地眨了下眼,长直而浓密的鸦青色睫羽缓缓扇动。
他的手指一动,点击鼠标。
啪嗒。
压缩包被打开了。
里面的图文视频呼啦啦跳了出来,迫不及待地要向黑雄虫告状。
直播间所有虫都呼吸一窒。
入目之处,皆为血腥。
跪着的,站着的,躺着的,趴着的。
死的,活的,半死不活的。
鞭痕,烙印,刀疤。
被撕扯开的翅翼,只剩一截,一半,或两个血洞。
五颜六色的磷粉扑簌簌地飞扬起来,与空气中的尘埃混合着,被踩进血污之中。
雌虫空洞的眼眸望向镜头,似是解脱,又似不甘,眼角的血泪蜿蜒着爬过残破的面颊,狰狞可怖。
那一只只或坐或站的雄虫,没有被窥探的自觉,兀自笑得愉悦,病态,癫狂。
他们抚着形状完美的翅翼,把玩着晶莹剔透的眼珠,抽出那一截截森白的脊骨,最后大慈悲让仆虫将地上的肉块火化后撒进后花园。
……
费轶眼眸一动不动,机械地一个个点开压缩包,自虐般逼着自己看清雌虫脸上或痛苦或麻木的表情。
他一个个记下那些雄虫的名字和家族。
黑雄虫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眼睑红得几欲滴血,却没有泪。
评论区里已经没了声音,沉寂着,似乎在为谁默哀。
太多了,太多了,怎么就看不完呢?
梅绛看不下去了,他哑声道:“费轶,别看了。”
“算我求你,好吗?别看了,好不好?”
“费轶!”
费轶眼睫一颤,没有表情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两道水色。
他沉默着拭去泪痕。
评论区里终于再次沸腾起来。
[阁下!不要再看了!]
[阁下,亲爱的,算我求您好吗?别看了好不好?]
[阁下,我们都知道您心里不好受,您不要憋着好不好?想哭就哭吧,没关系的。]
[阁下乖乖,阁下听话好不好?不看了不看了,乖啊]
[这群可恶的雄虫怎么还不去死啊?!!!]
[为什么命运要对雌虫那么残忍呢?虫神,是您在怪我们对吗?可那不是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吗?雌虫偿还的还不够吗?]
[如果雄虫永远都是这副作态,那直接让虫族灭族吧,恶心的物种不配繁衍下去。]
[费轶阁下,您也知道那些雄虫有多可恨了,对吧?]
[费轶阁下,您别管了,这不是您一只虫可以解决的事,如果您出了什么意外,您让我们怎么办?以后谁还能来保护我们?]
[阁下,求您了,不要管了好不好?]
[阁下,求您了,他们太恐怖了,我不想您出事。]
[阁下,求您了。]
[阁下,求您了。]
[阁下……]
费轶突然出声:“不要。”
他嗓音沙哑得厉害,几乎有些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