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韫抬眼瞧他,“你干脆来给我当个膳房管事算了。”
“我完全可以胜任。”傅濯枝说。
檀韫失笑,又不知该说什么,认真地想了想,说:“想吃海棠花的。”
“你是真爱应时节。”傅濯枝笑了笑,“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我喜欢吃小饼,这么小的,”檀韫把团扇放在傅濯枝手里,用两只手的虎口给他画一个圈儿,比钱币大一圈儿,然后拿回团扇,叮嘱道,“不要太甜,面饼软和一些最佳。”
傅濯枝说:“成。”
他看着檀韫,“那我先走了。”
檀韫也看着他,静了静才说:“慢走。”
“嗯。”傅濯枝后退一步,折身离开了。
檀韫看着那背影,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直到是观从二楼跳下来,蹿到他跟前说:“小爷,您和傅世子是互相相中了吗?”
檀韫不答,说:“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您别忘了,先前您茫茫然的时候,还是我跟您支招嘞。”是观不服气地抱着胳膊,瞅了瞅傅濯枝离开的方向,“世子爷最近都不去烟花之地了,肯定是相中了您,要在您跟前儿表现。”
“是么,他没去花楼了?”檀韫问。
是观笃定地点点头,“我找人盯着呢!”
“我先前就没让你们查他了。”檀韫说。
“先前您是查他的底细,我是帮您盯他安不安分。您不知道,有些男人坏得很,家里一堆,外头一群,心里一个,床上一窝,必须要防!”是观严肃地说,“世子爷既然想讨您的好,就必须安安分分的,要是他想享您和别的男男女女的齐人之福,做梦去吧!”
檀韫失笑,说:“世子爷是有本事的,他若不想让谁查出什么,你手底下那些人就摸不着边儿。更何况,人是防不住的,若是需要防,这人也不必要了。”
是观若有所思,沉吟不语。
“小小年纪别装深沉。”檀韫打他,“我今夜当值,你现下去秉笔府向六哥要了当前案子的卷宗来,我夜里好看。”
是观遵命,行礼退下。
傅濯枝出宫去,脑海中全是檀韫。
他今日主动出击,言语亲近,檀韫却并未生气,反而格外有生气,既骄横又撒娇的,活似亲昵他的猫了。
傅一声果真有大智慧!
傅濯枝打算回去就好好赏这小子,突然听见前头传来宫人的呵斥声,是一群穿曳撒的宦官,看站位约莫是两波人。他对宫人们的争斗没有兴趣,但认出其中一人是翠尾,便踱步过去了。
“怎么个事儿啊?”
正在无声对峙的两波人听见声音,见世子爷漫步过来,纷纷恭敬行礼。
傅濯枝走过去,瞧见两波人身后还藏着个人,蜷缩着靠在宫墙边儿,青灰袍子蹭了脚印,头凌乱,应该是刚遭了拳脚。
“在宫道上对人动手,你们胆子忒大。”傅濯枝悠悠地说,“有我的风范。”
翠尾知道今日傅世子要入宫给小爷送晚膳,也知道世子爷从前是不轻易管闲事儿的,此时过来必定是有意为之。虽说小爷在正事上果决聪慧,可到底还是个少年郎,从前也没个贴心人,世子爷却是花丛常客,万一存心欺骗……因此他心中尚存忧虑。
“回世子的话,此人是幽巷陈才人身旁的内侍如海,因擅自离开幽巷被巡街长随现,不服审问才动起了手来。”翠尾禀道,“奴婢一行经过,特意留下询问。”
“巡街长随有巡历之责,檀监事为御前太监,也有掌内宫的责权,你们都没错。”傅濯枝看看翠尾,又看看右边那个为的青曳撒,好笑道,“我远远一瞧,还以为你们要闹起来了,不过是个冷宫嫔妃身边的内侍,按照规矩责一顿,撵回去就是了。”
翠尾为难道:“世子爷不知,这如海偷离幽巷,是因为陈才人去了,想找人葬尸,可王公公也不知怎的,竟然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