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人多着呢,那我给您换一段。”傅濯枝张口就来,“英凤不满娃娃亲,另设擂台比武招亲,招到的准姑爷原是先前那门娃娃亲的未婚夫婿……成,我再给您换……”
正说着话呢,园子里来了几个火者,利落地给花圃搭棚子。
“落雨了……”傅濯枝走到栏杆前伸手一探,一小滴雨落在手背上,突然听见身后“啪嗒”一声,一转头,酒杯被碰倒了,檀韫正起身要走。
“去哪儿啊?”他走过去伸出手臂,檀韫搀了上来,有些踉跄,“我的书还晒着呢!”
语气有些急,傅濯枝低头一瞧,哎哟,脸上挂了层薄红,再伸手推了推檀韫喝的那罐子酒,没剩两滴了。他见这人左脚打右脚,在原地跳舞似的,不禁逗道:“天大的事儿,咱们赶紧跑。”
檀韫真的跑了,握着傅濯枝的胳膊,拽着人就往楼梯口撞。傅濯枝怕他摔几个连滚翻,连忙从檀韫与楼梯栏杆中间跻身蹭过去,站到了檀韫的面前,倒退着下楼梯。
他们忙乎乎地下了楼,恰好翠尾从外头赶回来,跑过来说:“出什么事儿了?”
“收书呢。”傅濯枝说。
檀韫打着脚赶到雕花门边儿那堆草垛子上,倾身就往铺在上头的金丝席子上扑,人半栽下去又被傅濯枝伸臂圈了回来,脚都悬空了一下。傅濯枝把人圈在左臂里,往左边一转,不许他捣乱,右手一伸飞地将几本书收了,砸进翠尾怀里,说:“赶紧拿进去换个地方铺着。”
翠尾看着圈在檀韫腰上的胳膊,挂在那胳膊上的檀韫,头一回傻了,让傅濯枝掠了一眼才回神,转头跑进廊下收拾书了。
“好了好了,”傅濯枝收拾撒性子的猫崽子似的,一边哄一边将人挪回廊下,还不松手,生怕人一抬腿就栽出去了,“别闹了啊,书给你收回来了,一本没少,过来检查检查。”
檀韫被带到翠尾旁边,蹲下去认真地数了数,这本拍拍,那本摸摸,爱惜的不得了。
“世子爷别见笑,这都是新得的书,有些是珍藏,有些是古书,监事稀罕呢。”翠尾说。
“嗯,”檀韫抬头对傅濯枝说,“稀罕。”
他把自己蹲成一团,晕着脸蛋润着眼珠儿,这模样能杀人。傅濯枝喉结滚动,俯身伸出手,轻声说:“别蹲着了,待会儿更晕。”
檀韫嗯了一声,握着他的手臂站起来了。
傅濯枝对翠尾说:“让你们膳房做碗什么来给他解了酒,垫着胃好睡下。”
“下午熬着清粥呢,奴婢去热一碗来。”翠尾看了眼趴在傅濯枝胳膊上的檀韫,犹豫一瞬还是没有阻拦,行礼道,“劳烦您先把人带上去,奴婢立马就上来。”
傅濯枝知道翠尾不放心自己,也没介意,嗯了一声就半揽着檀韫上去了。
挽救了书,檀韫也没了性子,这一路倒是乖觉,说拐弯就拐弯说抬脚就抬脚,傅濯枝顺利地把人送进了卧房。檀韫爱干净,身上有酒味还沾了点雨,应该不喜往床上钻,他便把人按平在那张外间窗前的美人榻上。
“硌得慌。”檀韫蹭了蹭软枕。
“冒犯了。”傅濯枝俯身替他取了簪子,“这下可好?”
檀韫摇头,说:“闷呢。”
“稍等。”傅濯枝走出去几步,把房门敞开,现外头的雨下大了些,园子里花树抖擞。风吹了进来,他转身回去,想给檀韫找床毯子盖上,没找着,又不好往内室去,只得先把架子上那身云色披风取下来。
披风盖上来,檀韫配合地抬了抬下巴,让傅濯枝帮自己掖好,又说:“腰疼。”
“怎么腰还……”傅濯枝视线下挪,明白了,原是鞋子没脱,檀韫不愿意躺直,下半身都往外扭着。他失笑,“到底醉没醉?”
檀韫认真地思索了一瞬,回答说:“半醉。”
傅濯枝帮他脱鞋,问:“怎么个半醉法?”
“脑子晕乎乎的,但我没有笨,能认人呢。”檀韫的脚被放到榻上,下意识地并拢了,“现下给我个犯人,我也能审。”
进来一个火者,给傅濯枝见了礼,进内室去了。
傅濯枝收回目光,低头瞧着檀韫,说:“这么厉害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