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瑞亲王的迎亲队伍已经从相府出了。”
希云才用了早膳,这会儿正在消食,听青露进来禀报,她笑着点头,“既如此,摆驾王府吧。”
御驾到时,杨宁刚把盼了许久的心上人迎进府中,正要拜堂。
“朕差点来迟了,恭喜六弟夙愿得偿。”
瑞亲王为显对心上人的重视,赐婚圣旨一下,便派人重新修缮府邸,全部按照蔺玄机喜好来,务必要让未来的王妃满意。
听说大婚三个月前,还亲自邀请她来府中参观一番,哪里有不满意的立刻让人修改。虽说如今陛下让女子走出后宅,可思想的转变到底还是需要很长时间,哪位女子不想要一个体贴、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夫婿呢?因此蔺玄机一时成为京中女子艳羡的对象。
“陛下亲至,臣感激不尽。还请陛下上座,亲自观礼。”
待礼成二人进入洞房,一群人也跟着拥了过去,其中不少男子曾在太学得蔺玄机教导,他们定要看看平日里严格的蔺大人成婚时是否与一般女子不同。
果然没让他们失望,盖头一掀开,虽有脂粉,但蔺玄机脸上看不出半点新妇的娇羞之色,瑞亲王倒像是习以为常。
待饮过交杯酒后,蔺玄机微微笑道:“王爷该去前院招待宾客了。”
“王妃要不随本王同去?”杨宁认真地看着她,倒让蔺玄机有些惊讶,旋即微笑起来,搭上他的手,
“多谢王爷。”说完像是突然现人群中几位眼熟的学生,“子由,你们几人也来了?老师今日新婚,你们定要陪我喝个痛快才是。”
几人心中大呼不好,蔺大人的酒量他们可是非常清楚的。无他,只因亲自领教过。蔺玄机初入太学教课,自然会遇见不少难处。其中之一,便是世家的纨绔弟子们。
夫子便罢了,让一女子教导他们算怎么回事,虽然这人是蔺相亲女,当今陛下钦点的状元。于是便罢课躲在房中喝酒,子由也是其中之一。
“潘兄,这羊羔美酒滋味真是好,下次再带些过来。”
潘瑜,即子由瞪他一眼,“你当拿酒进来容易?这可是我爹埋在院里树下,被我偷挖来的,有一坛便不错了。”
几人正品着酒,蔺玄机便来了,他们忙不迭把酒藏起来,待她推门进来时,房中桌上只有书本翻页的声音。
“你们几人为何不去上课?”
“蔺大人,我们病了,忘记向大人告假,还请大人谅解。”他们虽不愿上蔺玄机的课,却也不想同她翻脸,毕竟是朝廷命官,他们名义上的老师。
此刻他们个个脸色有些潮红,可不是像病了一般。
“是吗?”蔺玄机轻笑一声,“可我听说有人私自在屋中饮酒。”
“怎么可能!没有的事。”几人连忙否认,谁知下一秒蔺玄机在屋中深吸一口气,陶醉地道:“羊羔美酒啊,自从下山后许久没闻过这个味道了。”
他们面色一变,蔺玄机不是相府千金吗?为什么对男子喝的酒这么了解。完了,她知道了,几人正以为她要去祭酒那儿告状时,她身后仆从却不知从何处变出好几坛酒来。
“来,你们不是喜欢喝酒吗?翠淘、流香、秋白露、玉檀春。前有文人曲水流觞,今有我们不醉不归,喝。”
于是那日他们几人第一次喝得烂醉如泥,蔺玄机跟没事人一样,末了让人把他们抬上床时,还悠哉地说了句,“这个酒量也敢逃课?下次你们要喝酒来找我。”
不喝了,再也不喝了。这是潘瑜等人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今日再听蔺玄机要他们不醉不归,几人脸都有些绿了,他们错了,不该想着看蔺大人笑话的,蔺大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娇羞的样子!
长煕在人群中看着父王对王妃这么好,有些黯然,蔺玄机却像现了她一样,目光看过来。杨宁却以为她看见长煕有些不开心,心中略紧张地转移蔺玄机注意力,“王妃,我们该去前院了。”
谁知蔺玄机微微一笑,“长煕也随我一同去吧。”
见长煕微愣,她笑意更深。这几年,每次宫宴,但凡她在,都能感到一束紧紧跟随的目光,这丫头还不知道,早在她第一次暗中观察她时,她便注意到了。
只不过那会儿她同王府无关,没必要管这些闲事,可如今到底不同了。
杨宁也愣了下,旋即高兴地笑了,见长煕还呆着,忙催促她,“长煕,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搀扶你母妃。”
蔺玄机毫不在意这称呼,和两人一同去了前院招待宾客。这一切看在有心人眼中。
“王爷当真看重王妃。”
“若我将来的夫婿能有王爷一半,那我便知足了。”
“哼,你能和蔺大人比吗?”
“就是,虽说蔺大人如今已是王妃,可我还是愿意叫她蔺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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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玄机不知道这些,此刻她只回忆着出门前父亲欣慰的样子。彼时蔺相的气色已有些苍白,却还是强撑着,坐在高堂的位置上看着眼前一对新人。
“你如今有了归宿,为父很是欣慰,便是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对你母亲有个交代了。”
“父亲!莫说这些,您会长命百岁的。”
蔺归释然地笑着,“傻丫头,人终究有一死。罢了,今日你大喜,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他看向杨宁,“王爷,玄机日后便交给你了。她天性冷淡,可对身边人还是关心的。日后她若有不是,还请王爷看在我的份上,包容一二。”
“岳父这是哪里话,能娶到玄机是我平生夙愿。日后我定事事以她为先。”杨宁忙拱手。
蔺归欣慰一笑,死前还能看到女儿得圆满,他已经没有遗憾了,目中含泪,“去吧,别误了吉时。”
希云早已从席间回到宫中,青蕊忙替她更衣,“陛下看见瑞亲王对蔺大人上心的样子,也该放心了。”
“嗯,蔺玄机也算好运,能得一个人多年等待,心意始终如一。不过,人终究会变,只希望这种不幸别生在他们身上。”
主仆二人正说着,突然青露来禀,“陛下,袁氏女女跪在瑞王府门前闹开了。”
希云才歇口气,听到这消息便忍不住脑仁儿疼,“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