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终究是茶余饭后的闲聊,只要不骗到自己头上,愤怒也落不到实处。夜昙二人突然出现于此且与难得回来的师太谈论到这,热心几人顺道再唾弃蟊贼一番。
一时间茶棚热闹,众人嚼舌拼凑。有人提到:姑娘和公子是来得早了些,若是再晚几日,怕是时闻竹的名字便人尽皆知了。
夜昙这倒奇了,同辣目顶了两颗簇拥的求知脑袋在师太的一派平静旁边询问大家为何。只听到,前些日子这街上新开了个赌坊名曰蒲博,那坊主财大气粗手眼通天,扬言要把其他赌坊全挤兑下去呢!爱赌者进去一探究竟,说其赌法新颖,兑金爽快,但需实名入内且不可使用任何法术。有不信邪的用了法术作弊出千,据传下场十分凄惨,大名也因此在街上远扬…
“那‘飞贼儿’的绰号赌坊定是不收的,我看师太的名字很快就要被她拿来用了。再使个千术,惹那坊主不快,岂不很快凄凉而死声名远播?”
夜昙遂终于明了此镜她需去何处寻那心结女子,其逢赌必进,在赶辣目出来的破赌场内守株待兔即可。
而辣目对那赌坊没半分好感,气愤哼哼:
“娘子,别去噗噗坊!那里,坏人!”
“要去也去不成啊,咱们先去别的地方。”
夜昙拉着扯着哄着先带他至当铺口。因为——没钱。
赌坊可不是佛门中人兼善心之人支起的解渴茶棚,那是要真金白银地丢了筹码进去才能上桌的去处。幸好十二客恨不能把最宝贝的饰都堆给夜昙,她才有当出去换银钱进场的底气。
感谢各位,抱歉各位。都是假地方的虚像,各位就别在意我卖了你们的宝贝了。夜昙约莫向十二客暗念了几句就要上阶。辣目一把扯住娘子,薄薄的嘴唇死死抿出道向下的委屈线条。
“娘子,别进!”
夜昙:“哦对了,你不拉我都忘了。方才那些饰都让你帮我拿着了,乖,把饰给我,嗯?”
辣目也刚刚想起自己另一只手还攥着此番最关键之物,更是慌张向后藏去。手中使力捏紧,嘴上不断道,不给,赌坊是坏地方,娘子别去。
他之前被赶出过,忌惮得很。夜昙索性从台阶向下扑到他身上边哄边抢:“辣目听话。赌坊的确不是好去处,但进不去任务可完不成,咱们就真出不去了。”
辣目又怕她摔了要护着,又怕她挨得太紧轻松夺去了东西,两侧肢体一接一躲,十分得不和谐。活像自己两边打架。
“不出去!娘子跟辣目,待在这里。好吗?”
那一双黑漆漆的瞳仁眨巴眨巴无比真诚,夜昙对上澄澈眼光,还有额角挂着的一溜红,就先止了抢饰的心。两手一捧,把他下巴托到面前来:“辣目聪明,肯定明白,这地方都是假的。总归不长远。我们还是要出去的。”
他闷闷委屈。“出去,不是辣目了。”
唔,辣目是有琴的一部分,有琴却不是辣目…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她怎能用他的消失劝服。一时思绪万千,夜昙竟有些刚重逢就提前感知分离的不舍和难过。
她半挂在辣目身上缥缈神思,辣目以为自己说错话惹娘子真生气,更紧张地不知所措,手劲也愈大。
——直到嘎嘣一声,一支钗子被他捏断了。
夜昙瞬间从伤春悲秋中脱离。
“哎呀呀,这下完了!本有千金入场,这下只剩百金了!”
“对不起!辣目,不是故意!”
辣目把剩下的饰全捧给了她检查,夜昙装心疼地捂着胸口不接,眯了一只眼睛的缝偷看去。
断的是支素钗,虽最设计繁复,但论价格最便宜。辣目捏得倒巧嘛,不打紧。
她顺着把剩下的都重敛入了自己手中,再不轻不重地掐了下他的脸作惩罚。
“娘子…”
他自责地头都要垂到地上去了。
“辣目说错话,做错事。娘子别生气!”
夜昙往他脸上又响亮啵了口,作惩罚后的安慰。
辣目眼神呆呆,张着嘴傻了。夜昙还捧着他飞变烫的脸再哄:
“没有,没有,我怎么舍得跟你生气呢?既然你觉得出去之后不是你,我们在这里就好好相处,一分一秒都不要浪费好不好?辣目乖,要听娘子的,嗯?”
“唔,嗯!”
“那我们好好去救人好不好?”
“好,怎么救!”
“先进这个亮堂堂的铺子嘛。”
这他晕的脑袋哪还有别的打算!只知答应一切了。于是夜昙使了半分美人计,终于哄傻子夫君上台阶进了当铺,把完好的饰推给老板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