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扇雖在府內多年?,可除了一些體己銀子,多的錢財都被她?爹要去了。這張田契,是玉扇自知時日無多,特意叮囑玉竹,死後替她?燒了的。
玉扇捏著那薄薄幾張紙,淚滴滴落下。
熬過?一整夜的忐忑和?不安,天亮了。
玉扇和?洪泉終於見?到?了面。二人身上的紅疹雖然還未消去,可已經不再瘙癢疼痛,看上去與平常人無異,絲毫看不出二人昨日還是停了呼吸心跳、被人一草蓆捲去亂葬崗的模樣。
二人見?後,忍不住抱頭痛哭。好半晌才?平靜下來,又聽那小丫頭走?了進來,讓二人先吃早膳,一會兒她?的「主子」就過?來。
飯後,洪泉偷偷與她?說了此前?他與玉竹的交易。玉扇聽得心驚肉跳。沒想到?,玉竹居然有這樣的背景!
還沒等二人緊張多久,屋外傳來了陣陣馬蹄聲。
不多時,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邁了進來。那人一身素袍,一支檀木簪子束起頭髮。明明一副尋常打扮,可通身氣?度卻凜然,好似寒冬的深潭,清冷凌冽,平靜無波卻深不見?底。
玉扇和?洪泉看清來人的樣貌,驚得當即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世子爺!」
那人微微一笑,不徐不疾說道,「許久不見?。身子可好些了?」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洪泉與晏決明說的話,徹底顛覆了玉扇從前?的認知。
他們口中那些受欺壓的佃戶、為利益蠅營狗苟的富商、官商相護包庇失聲的官府,離她?太遠太遠。
即便生活在金屋玉堂之中,她?自小所見?的,也不過?頭頂那四四方方的天空。
她?懵懵懂懂地想,玉竹能?有今日的膽氣?,是因為她?並未在那宅院中長大的緣故嗎?
洪泉說得差不多,晏決明許諾會將二人好生保護起來,現在只要在這安心住下就是。說罷,晏決明便起身走?了。
玉扇猶沉浸在話中,半晌才?反應過?來,顧不上洪泉的疑問,起身追了出去。
這間尋常簡樸的鄉野民居外,晏決明已經騎上馬,揚鞭欲走?。玉扇衝到?他馬前?,鼓起勇氣?,仰頭問他。
「玉竹,她?是你的手下嗎?她?還好嗎?」
「不是。」晏決明望著眼前?這個難掩恐懼、卻努力直視他的女子,頓了頓才?說道,「她?不是我的手下,也並非替我辦事。我會保護好她?,不必擔憂。」
玉扇望著他的背影,眉頭慢慢蹙了起來。
保護好她??
為什麼總覺得他的話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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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觀宅,晏決明利落地翻身下馬,匆匆走?回書房。
王伯元正在庭院中打著棋譜,見?到?他就招招手,「來看看我這一步如何?」
晏決明沒理會,大步往書房去。王伯元自覺沒,但一見?他那副模樣就知道有正事,想了想,也跟了進去。
「問得如何啊?你那小阿荀這回又給你找了個多重要的證人?」
晏決明坐在案前?,筆走?龍蛇寫著信。聞言,頭也不抬地說道。
「阿荀是你叫的麼?」晏決明翻過?信紙,不顧王伯元的反應,面不改色道,「她?找到?了當初陪胡瑞去青麻山交接田產的證人。」
王伯元正喝著茶,當即嗆了一口,咳得驚天動?地。
「咳、咳……」好半晌他才?緩過?勁兒,陰陽怪氣?道,「我看,你這『妹妹』可比你厲害多了……你多學著點?吧!」
晏決明不置可否,「那人是個好心的,偷偷接濟了當初狀告鹽商的那戶人家。若是不出岔子,那祖孫二人還活著,如今就住在青麻山外二十?里一處農居中。天寶!」
天寶聞聲走?了進來,晏決明將信遞給他,「去辦。」
做完這些,晏決明才?好整以暇看向王伯元,輕描淡寫道:「你說得對,我是得多學著點?。」
王伯元:……
「阿荀眼睛毒辣、口才?一流,當夜就將洪泉策反,讓他心甘情願說出了那年?在青麻山的秘辛。此等手段,比宮裡自小養出來的暗衛也不差什麼了。別說我,你也該學著點?。」
王伯元翻了個白眼,暗罵:「毛病!」
晏決明沒理他,看向還站在原地的天寶,「怎麼還不去?」
天寶這些年?早已習慣王伯元與自家少爺的相處,神態尋常道:「回稟少爺,門房那邊來了信,說是崔夫人的船大抵傍晚到?渡口,特讓我來說一聲。」
「好。」晏決明的手微微握緊了筆管,面上卻不顯山露水,「吩咐廚房做好準備。再去看看姨母住的院子,一應事務可都備好了。備好車馬,時辰差不多再來喚我。」
天寶點?頭應是,快步出去了。
王伯元見?他一手翻著書頁,另一隻手卻飛快轉著指尖的戒環,頓時瞭然,這小子裝得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底里緊張著呢。
他搖搖頭,自覺擺出一副兄長的姿態,走?上前?拍拍晏決明的肩,「少亭,時至今日,你再多想也沒用,難不成?認個義女的事你都緊張啦?那將來你還想娶人家呢,這麼怎麼辦啊!」
晏決明停下手中動?作?,轉頭看向王伯元,微微一笑,「方才?那步你走?錯了。走?那一步,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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