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头望过去。
亮着灯的手术室外,男人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脚步看起来,跟他脸上的紧张心情一样,乱七八糟。
我打了个哈欠,昨晚抓了一夜蚊子,五行缺觉。
嗯,得找个地方睡会儿。
一觉醒过来,正赶上产妇被推出手术室。
一个头花白的女人冲上去握住了她的手。
我眼珠子转了转,咦?孩子呢?
虚弱躺着的产妇好像也在找孩子。
女人忙安抚道【护士抱到新生儿科去观察了,说是晚些会给咱们送到病房,放心吧,你老公和婆婆都跟过去盯着了,不会抱错孩子的。】
产妇这才放松,顿觉疲惫,眼睛睁不开似的。
【睡吧,我陪着你。】
话没落音,床上的人呼吸已经渐渐平稳,显然是已经秒睡过去了。
我跟了几步,心里了然。
这是妈妈和女儿。
婆婆更关心的,显然是亲孙子。
老公也是。
我想起判官本本上关于渣男王德的记录——
292。家暴,因为各种小事暴打怀孕的媳妇,屡教不改,不肯和平离婚。
我恍恍惚惚记得,那一年,孩子并没有如期降生……
我错了。
媳妇儿,对不起。
产科起初的安静只是假象。
到了半夜,你就知道,婴儿哭声的威力到底有多磨人。
至少我这正在缅怀遗憾当年的小小壁虎,就几度被哭声震得抓不住墙。
【哇哇哇哇哇——】
【哇哇哇哇哇——】
值夜班的护士抬头望了望,没有动,噼里啪啦敲键盘,照着手边的本子正在记录。
偶尔,我能感觉到她抬头四处望,好像是在找我。
我肚子有点儿饿得慌。
这一层有防蚊装置,没什么气味,蚊子几乎看不到一只。
我盯着电梯门,希望这时候有人上来,或者下去。
好饿。
饿了一整夜。
产科夜间禁止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