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居委会最终还是把电话打给了远在日本做生意的妹夫郭涛。
好在,郭涛把电话打到家里时,并没有过多责怪齐爱华这个大舅哥,只是提醒他以后要注意搞好邻里关系。虽然这样,齐爱华的脸上却还是火辣辣的,觉得自己又给妹妹家添了麻烦。
可是不知为何,那一通电话,齐爱华总觉得妹夫的情绪有点儿不对,听起来是从未有过的失落。快挂电话的时候,齐爱华终于忍不住问道:“郭涛,你心情是不是不好,怎么了,有事啊?”
可是,那边却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句“生意上的事,您别管了”便匆匆挂掉了电话。
齐爱华从没想过那么有能耐的郭涛也能有难事,郭涛原来在县对外经贸局工作,主要负责对日本的出口业务,后来,积攒了些客户后,便辞职下海了,在齐爱华的眼中,那可是凤毛麟角的人物。所以挂掉了电话后的齐爱华也没多想,仅以为郭涛只是在生意上遇到了一些波折,凭借他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困难便会迎刃而解。
挂掉电话,又小心翼翼地将电话锁进自己专门配的盒子里,齐爱华便按照郭涛电话里的指示,到楼下小卖部买了两盒礼品,去找秦主任登门道歉了。
好在,在郭涛口口声声的保证下,秦主任收下了礼品。虽然嘴上说要把这一家老小赶出君安小区,但是房子是人家郭涛的,房主不开口,她们
小小的居委会还真没这个权利。
这件事情就算这样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齐爱华找了个机会趁陈桂芬心情好的时候,跟她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次,让她以后改改一些习惯,老太太虽然嘴上犟,但对这唯一一个儿子还是心疼的,渐渐倒也收敛了不少。虽然,住在君安小区的时候,时常会跟孙女、儿媳有些小摩擦,但却都在可控制范围之内。
挂在玄关处的万年历撕了一页又一页,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转眼到了2002年的冬天。
齐爱华记得很清楚,那一天傍晚,下了非常大一场雪。
为了省钱,没有交暖气费开暖气的屋子里冷飕飕的。
陈桂芬做了一大锅胡辣汤,可是,三个女儿却因为胡椒太多,没喝一口。没办法,心疼那些打了三个鸡蛋的汤会浪费的齐爱华没吃干粮,喝了三大碗汤,搞得肚子里火辣辣的,额头上直往外冒冷气。
一家人吃过了晚饭,收拾好了碗筷,齐爱华正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的时候,门铃便被按响了。
齐爱华起身去开门。
才见门口居然站着一个雪人。
那人穿着落满了雪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一条浅灰色的厚围脖,还戴了一副深色的墨镜。
“你,你找谁?”
“哥~~”
直到妹妹齐晓飞带着哭腔喊出那声“哥”时,齐爱华才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个站在门口,拖着行李箱的雪
人居然是自己的妹妹齐晓飞。
“哎呀,晓飞啊,我的晓飞回来了啊!”
听到了动静的陈桂芬一下子推开了齐爱华,看见女儿那副狼狈相后,手忙脚乱地帮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你怎么不给你哥打个电话啊,我们也好去机场接你啊?”
“对啊对啊,晓飞,这么大的雪,你怎么突然从日本回来了?”
齐爱华这才反应过来,一边问着妹妹,一边向齐晓飞的身后张望着:“郭涛呢,她没回来?”
齐爱华这么一问,齐晓飞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满心满肺都是不甘和委屈:“我们离了,他刚才又坐飞机飞回日本了。”
“什么?你们好不容易回国一趟,就是为了离婚?”齐爱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而此时,跳起来猛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的陈桂芬连忙把女儿一下子扯进了屋里,唯恐别人听到,咚的一下关上了房门:“怎么就离了呢,上次通电话不还好好的吗?你哥倒是跟我说过,郭涛生意上好像遇到了点问题,不会是因为这吧?我可告诉你啊齐晓飞,做人得有点良心,当初人家郭涛发达的时候,咱们一家老小可没少跟着沾光。”
说着话,不容别人插半个字的陈桂芬又回身指了一下屋子:“你瞧瞧,这一大家子,还住在人家房子里呢。现在,人家落魄了,你可不能落井下石!”
陈桂芬虽然霸道,但是大是大非上却分得很清楚
,要不然当年丈夫出事,年纪轻轻的她早就改嫁了。
“郭涛的生意好着呢!”
齐晓飞依旧定定地站在那里,语气如同死灰,此时霍青莲已经倒了一杯热水,一边递到她手上,一边帮她摘下了湿漉漉的围巾。听到了动静的齐思和齐妙,也打开了卧室的房门,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小姑姑。齐想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霍青莲身后,一双淡蓝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那你到底为了什么啊,哎呀急死我了!”
陈桂芬把齐晓飞刚要送到嘴边的热水夺了下来,一下子顿到了玄关口的杂物柜上。
“郭涛在外面有人了,俄罗斯女人,也是在日本做外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