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白昙这种乖孩子,会破天荒地独自一人跑去酒吧喝酒,一来是他本身对那个世界就感到好奇,二来是在品尝过“失恋”的滋味后,他觉得自己强得可怕,单单在心里吃过爱情的苦还不够,在行为上也要匹配才行。
要说现在狼狈地坐在楼梯间,白昙想去酒吧发洩吗?
不,一点也不,他难受得只想回家睡觉。所以之前的那次失恋只是一种丰富自己阅历的伤心体验,而这次失恋才是真正的深入骨髓。
还记得当时随便选了一家附近评分最高的酒吧,白昙壮着胆子跟在一群打扮很酷的人之中混了进去,也不知那些卡座有什麽区别,总之坐到吧台边,点了一杯酒水单上最贵的鸡尾酒。
调酒师刚把酒杯推到白昙面前,身旁就响起了耳熟的声音:“小白?”
回头看去,是一起吃过宵夜的钟廷。
“你跟朋友来玩?”钟廷问。
白昙摇了摇头,说:“就我自己。”
钟廷面露奇怪,又问:“崔灼叫你来的?”
直到这时,白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崔灼跟钟廷合伙开的酒吧,因为之前出去吃宵夜他都不喝酒,崔灼从来没带他来过这里。
“他不知道。”白昙挺不想让崔灼知道他来了,因为好不容易酷一回,他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对上真正的olguy,多少会让他有些心虚。
结果钟廷刚走,崔灼就出现了,坐到白昙身旁的高脚凳上,一边把烟摁灭,一边问他:“不是不会喝酒吗?”
“今天心情不好,不行吗?”白昙拿起杯子咕噜喝了一大口,昂贵的鸡尾酒没有刺鼻的酒精味,更像是甜甜的果汁饮料。
“悠着点。”崔灼懒得陪白昙聊天,又从高脚凳上站了起来,“慢慢喝,有事叫我。”
但白昙发现喝酒这事很简单后突然改变了想法,觉得自己又不是不能喝,为什麽要在崔灼面前心虚?
见崔灼已準备离开,酒吧里人声嘈杂,白昙怕崔灼听不见,直接拽住了他的衣服,说:“你陪我坐一会儿。”
崔灼应是不忙,坐回高脚凳上,拿出烟盒又放了回去,问:“怎麽心情不好?”
“我失恋了。”白昙可怜巴巴地说。
崔灼无语了一瞬,扔下一句“没空”,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失恋的事白昙连方思源都没告诉,他本想让崔灼成为知晓他秘密的最特殊的朋友,结果崔灼却不稀罕。白昙也不稀罕,喝掉杯子里剩余的“甜味饮料”,又重新点了一杯。
没几分钟后,调酒师推过来另一杯酒,只是跟白昙点的不太一样。
“那边那位先生请你的。”
电视里看过的情节出现在现实当中,白昙觉得新奇,顺着调酒师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长相非常普通的男人。
普通都是看在对方请喝酒的份上,加了十分后的评价。
白昙很迅速地把头转了回来,不知该怎麽应对这种情况,也没接调酒师推过来的酒,总之假装什麽都没发生过。然而不一会儿后,有人坐到了他身旁,正是请他喝酒的那个男人。
“我看你好半天了,一个人来玩吗?”
白昙说了一句“不是”,正想给崔灼发消息让他过来,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崔灼已经出现在两人身后,说:“他跟我一起的。”
“是吗?”男人讪笑两声,说,“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明明刚刚还说没空,但在白昙被搭讪后,崔灼就没再离开过,一直守着白昙,到他喝醉,到把他扛回家,到两人滚在一起……
一想到这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又有冒出来的倾向。
白昙赶紧仰起脑袋眨了眨眼睛,接着掏出手机给方思源发了条消息过去:【告诉你一件事】
他必须得找个人倾诉才行,不然难受得快不行了。
方思源回得很快,但却不是两人日常聊天时的语气:【我也告诉你个事,待会儿午休说】
回想起昨晚方思源说的“在忙”,白昙隐隐感到不太对劲。他本想直接发消息追问,这时手机的来电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秦涵。
白昙压根不想看到这个名字,直接按下了红色的拒听键。
微信消息紧跟着弹出:
【秦总:来我办公室,急事】
白昙手上并没有要紧的工作需要彙报,如果是安排新工作,也没必要这麽紧急地叫去办公室。
好奇,準确来说应该是奇怪,最终战胜了想要逃班的念头,白昙去最近的卫生间整理了下面容——虽然眼眶还很红,但看上去更像没有睡好,而非哭过,接着乘坐电梯回到办公楼层,来到了秦涵的办公室,这个刚刚才让他无比难过的伤心地。
此时待客用沙发上坐着一个眼熟的身影,是一如既往优雅的裴艾维的老婆舒婧。白昙知道她计划在青棠入住一周,元旦假期结束后才会离开,因此看到她觉得奇怪也不奇怪。
崔灼也在办公室内,见白昙进来,一副有很多话想说的样子,但碍于有舒婧在场,也只能烦躁地憋了回去。
“方思源呢?”秦涵坐在舒婧斜对面,和白昙说话时脸上的温和全然不见,甚至隐约压抑着怒火。
还未等白昙搞清当下的情况,又有人推门进入办公室,正是白昙好几天都没见了的方思源。和一头雾水的白昙不同,方思源的表情相当平静,显然已经知道秦涵找他是什麽事。
“这是什麽?”秦涵摁亮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只见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白昙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惊心动魄,因为那是裴艾维的床照,是在他熟睡中偷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