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落在地上,却是一枚黑色的玉石棋子。
赵浔动作一顿,弯腰捡起了那枚棋。
这枚圆形的玉石质地冰凉,却在触手之时仿佛带了点粘腻的湿暖。
赵浔轻轻叹了口气。
那宫女忽然意识到什么,跪地又连连磕头,然后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寝宫。
宫内无人,赵浔拉开纱帘,对床上人道:“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不该放走她,万一败坏你名声”
“……我怕什么?”床上人打断道。
他声音嘶哑,还带着残余的喘息,语气却很冷:“这么难堪受辱的事情……我都让你做了……这么多次,我还要什么脸面?”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也不知在笑谁:“我谢燃若真还要脸面,第一次被你压在身下时,便该拔剑自刎或者一头撞死了。”
当年,他说话时心神疲惫,还带了点微妙的泄成分,因此并没有意识到此话出口,赵浔神情一黯。
他当年同样没有意识到的事还有许多。
比如,赵浔在床帷中说着最不堪入耳的话,仿佛要拉霁月光风的谢侯一起万劫不复,让他污泥染身。
但真到了外头,陛下却远比谢侯本人还爱护他的名声。
年轻的帝王其实始终在小心翼翼地保守着他们的秘密。不愿真的让他的老师,承担那以色侍君的骂名。
*
贺子闲在住宿小事上并没有必要驳赵浔意的必要,因此立刻给赵浔二人安排了一间宽敞的营帐,还特意叮嘱护卫无事不要打扰。
谢燃作为“侍卫”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只是,他觉得贺子闲看他的目光又更意味深长了几分。
进入营帐,只剩下谢燃和赵浔两人。谢燃现在一看到赵浔就心情复杂,有些一言难尽,索性不想理他。
幸好这营帐足够大,除了卧室外还有间放了矮榻的隔间,他可以在此休息,不必时时挨着赵浔。
赵浔看谢燃转身就往里走,立刻握住了他的腕部。
谢燃目光停在自己手上,抬眸看向赵浔,语气堪称平顺:“陛下,怎么了?”
赵浔拉他原本是下意识的举动,如今听到这句“陛下”却不知怎的,真的来了点火气,面上却反而笑了。
这疯子笑着、摩挲着谢燃的腕骨,道:“李兄去哪?我说了,没有你……我辗转难眠,你须与我共枕。”
他一路上就没个正经,这种浪荡话说了不少,原本也只是想逗对方神态变化,并不敢此刻真有什么逾矩行径。
却没想到,这次不同。
谢燃平静地看了赵浔一会,忽然道:“陛下真要我侍寝?”
他说出“侍寝”二字,然后手便放在衣襟上。这农家平民衣服远不像朝服那般隆重复杂,加之他身形瘦削,只是微微一碰领口,便露出一线苍白锁骨。
赵浔看着他,仿佛忘了呼吸。
下一瞬,赵浔皱眉按住谢燃的手:“你怎么了?从出城后,你便有些不对。”
谢燃垂眸,没有接这句话,而是问道:“陛下将我带在身边是为什么?”
赵浔一怔,渐渐蹙眉。
谢燃又问:“你为何非要复活谢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