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用力推着多用车,越过李昌浩大步朝前走去,李昌浩反而越推越慢,逐渐落后于众人,在人群中向后退去。两人就以这样的速度差,重新各归其位,仿佛从来就没商量过什么一样。
“报告,我想去上厕所!”
李昌浩朝着疯丫头挥了挥手。
“路过安全屋的时候顺便替我拿包糖~”
疯丫头脑袋都没望一眼便批准了,满眼全是眼镜里变幻莫测的虚拟世界。她已经换了好多个姿势,此时正躺在旁边高台上跷着二郎腿,索性把小皮鞋也脱了,毫不收敛百褶裙下就看着两只小腿袜在蹦跶。
();() 得到许可,李昌浩把多功能车停在了角落,头也不回地离开疯丫头的视线,马不停蹄地走到了厕所里,锁上了整个厕所的房门。
他打开水龙头把水拍在脸上,看着镜子里被水打湿的自己,望着隔间吊顶上的通风口,李昌浩整个人再次沉住了。这次,他要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项圈上有定位系统。要逃离控制,他必须解决掉项圈。
他撩起项圈凑拢镜子,整个项圈没有用一颗螺丝,外观处也看不到固定件,只有在朝脖子部分一条金属花纹的细缝。他的义眼不是什么高级货,只够扫描出一点点贴在表面环状的电流涌动。
不过,这已经够了。
项圈是采用内扣拼接在一起的,只要能撬开内扣就能看到里面的结构。但项圈还有一层保险,那便是眼前的这一股股环形电流。
这是用来检测项圈外壁是否被破坏的通路,一旦拆开项圈导致电流断开,按导演的说法,他的脑浆会被直接炸出来,鲜血会随着他脖子上破裂的动脉溅出七八米高。
李昌浩努力不去想脑浆和一团团血肉模糊的物体溅在厕所墙壁上该怎么打扫的画面,掏出姜涛拿给他的笔便开始拆项圈。环状电流只有三处,并不是不能绕开,只要拆下没有电流外壳的一小部分就足够了,但是他命只一条,只要出一点差错,脑海里那一幕血肉横飞的无头尸体就将变为现实。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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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疯丫头皱皱眉头摘下眼镜,跳下桌踩着鞋挪向姜涛。
“大叔你事真多。”
“你大叔哪有你们这些后辈有文化,可不只有靠多问。你给我瞅瞅,这零件到底算能修着用还是不能啊?”
他指着手里从机器人身上拆下来的一块电路板,上面有一个被烙出黑圈的枪洞,那漆黑的焦痕述说着昨日那场战乱纷争。
“大叔你这么看,这一小块块的都是碳基半导体,只要这个小块块没缺边缺角就还能用;这个嘛是处理量子计算的模组,是做随机模拟用的,保护电路一坏很难保存量子态了,扔了就行……”
咔嗒!
棒棒糖在嘴里突然碎掉,硬糖的碎渣刺向她柔软的舌头。
这像是一种神秘的暗示。刹那间,疯丫头猛然感觉有些不妙,站起身朝背后四处望了望。
“咋了丫头?”
疯丫头没说话,她有些警觉。这个队伍有9个人,除了现在去上厕所的李昌浩,每个人都在视野当中。
她捋了捋自己被游戏眼镜压扁的双马尾,打开手臂上的微端,把每一个人的定位数据调了出来。她歪着头看了看,嫌手臂上的屏幕太小,顺手便投影在了公屏的位置上。
姜涛抬起头,看着公屏上各种方框和红点的组合。他明白那是什么,公屏上闪动的定位系统早就植入了每个人质的项圈,随着疯丫头的投屏,不仅是疯丫头她自己,包括姜涛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一次明示,昭示在场的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索性代表着李昌浩的那个亮点依然在厕所的位置闪烁着,看不出任何异常。
“一大老爷们儿,上厕所还真慢。小鸡鸡打搅了么?”
她挠挠头又转了回来,自言自语嘀咕着。
说着,她又盘腿坐回刚才的位置,背朝着公屏戴起游戏眼镜来。庆幸的是,她此时并没有发现,公屏上代表着李昌浩的那颗闪烁点,正以一个诡异的慢闪频率,逐渐与其他人区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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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昌浩还在盥洗台前,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开始用笔尖一点点拆卸外壳。项圈卡在脖子上、卡扣贴在内侧,只能依靠着脖子与项圈之间那微不足道的距离伸进笔尖。
仅仅拆开一点点,他已经浑身是汗,汗水的浸湿着他本就颤抖的双手,让整个过程变得越发艰难。然而卡扣的位置已经比邻线圈,容不得他任何一点手抖,稍不注意他就能成为第一名牺牲的人质,被镌刻在带头反抗的烈士纪念碑上。
他头已经开始发晕,不知道是因为长时间盯着那诡异的角度还是紧张得不敢呼吸的缘故,可是他依然只能睁大眼睛屏住呼吸,继续把笔尖伸向脖子和项圈的贴合部试探。
啪塌一声清响。终于,如薄脆的夹心饼干被分开,如成奇勋用牙签成功抠出了糖饼。笔尖搭上了卡扣,挑开了那个接缝。
没有想象中的蜂鸣报警,没有脑浆四射的爆炸。更值得兴奋的是,项圈内部接收定位信号的模块已经完全能看到了。他大呼一口气,此时才顾得上拿起盥洗台旁边的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