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松田真的是因为和科涅克长得一样,被科涅克设计炸死在浅井的公寓楼上,那松田阵平最后的一通电话,为什么提到了一个酒名?
他从来没听说过白兰地这个代号,但那种关键时候的来电,只可能是组织的成员。
可松田怎么会认识组织代号成员,甚至在最后的时候,还接到了关于白兰地的电话。
还有他最后那句话,就好像是想要否认、或者阻止什么……
“你还有没有听到别的,或者下去后,在附近看见什么奇怪的人?”降谷零声音沙哑地问。
矢野绘美犹豫地摇了摇头,似乎感觉降谷零的神色不对,迟疑道:
“那个不是你们故意安排的假死吗?”
“当时我觉得很奇怪了……明明炸弹已经停了,但是他让我下去的时候,态度又很急躁,像是早就知道炸弹会重新爆炸似的……”
“所以我在神栖科技再次看见他,才会以为他是幕后黑手……”矢野绘美小声嘟囔。
早就知道炸弹会爆炸……
降谷零的手紧紧攥起,忽然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的记忆力如此持久,能在两年后的今天,依然清晰回忆起他所得知的现场情况:
那天一开始,只有两个炸弹。
萩原到了位于吉岡町的另外一个现场,而本来应该到神谷町拆弹的爆炸物处理班的成员,却在路上被拦下,说是附近发现了其他的炸弹需要紧急拆除。
爆处班正要紧急调动其他人去神谷町拆弹,当天休假的松田阵平忽然给上司打来电话,说他看到了新闻,并且恰好在神谷町附近,可以过去。
到现场后,松田阵平又以非专业人员没办法帮忙只能添乱为理由,强硬地要求让本来跟他一起上来的警察都去疏散人群。
一系列的巧合,让最后炸弹犯违约重启炸弹的时候,所有本应该在场的人都没能到场,于是牺牲者只有松田阵平一个人,就仿佛一场精心预演过的表演,
那为了这个精妙的巧合,松田阵平又付出了什么?
白兰地这个酒名可以联想的太多了。
它是基酒之一,而且科涅克也是一种白兰地,这是不是意味着白兰地就是科涅克的上级?
降谷零还记得,他最开始听到的科涅克在组织中身份的传言,其中一个就是科涅克是某位组织高层手下最有用的赚钱工具。
或许那个高层指的就是白兰地……
如果真的是这样……
降谷零曾经觉得最可怕的推测,莫过于萩原和班长所想的那样,松田阵平被盯上,然后故意设计炸死实际上被组织的人带走。
但没想到,事情还可以更荒谬更让人绝望。
比如早在松田阵平还是拆弹警察的时候,就已经被组织的高层接触并威胁了,所以他早就知道炸弹会爆炸,也知道他之后会遭遇什么。
无人知晓,无人察觉,他就这样毫不声张地独自走向既定的“死亡”。
那时候,他有没有希望过,有谁能帮助他?
降谷零闭上眼,忽然觉得接近正午的阳光如此阴冷,逼人的寒气直渗到骨缝中。
有瞬间,他以为会被呼啸而来雪崩似的愤怒沉痛压垮,但漫长又短暂的数秒过后,他依然稳稳地站在原地。
感情被抽离,漂浮在会客厅的上方,只留下冷静的降谷零事无巨细地将当时的细节问过一次,确认没有遗漏后,才向矢野绘美告辞。
出门后,他甚至记得先向公安要求对矢野绘美进行保护。
等一切处理完,坐上回东京的新干线后,他才像是失去了力气似的,面无表情,沉默似石像。
松田阵平看着面前僵硬得几乎凝固的茶发女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没事,我很清醒。”他嘴角抽了抽,再次强调道。
真的不会发疯,也不会忽然暴起杀人。
所以不至于他刚刚晕眩呼吸不畅了一下,人就像是兔子一样忽然蹿起来。
说完后,松田阵平觉得还是不要在这里给她压力比较好,正要站起身离开,手臂忽然被按住了。
“你去哪?”
“当然是去……”松田阵平愣了一下,接着无语道:
“你不会又要连抽血到后续全部亲自来吧。”
“好歹也算是T03的半个负责人,我难道没给你挑选助手的权利?就算你没有,那我在这里还需要排号吗?”
说到这,松田阵平有些狐疑:“难道Boss越过我直接对你下令了,让你必须盯着我的全部检查?”
“不是,没有谁的令。”
雪莉稚嫩冷淡的声线带着颤音,按住他手臂的动作却很坚定,有种松田阵平不太能理解的固执。
“……你既然把这部分实验交给我了,就是我的研究对象,那整个过程都不能让别人经手……这是我的原则。”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像样。
怪可怜的。
哪怕内容极为离谱,看着这个面前茶发乐高小人,松田阵平还是无端生出一种正在欺负孩子的愧疚感。
“行了,我同意了,那就开始。”
松田阵平不是很相信这个理由,但生怕晚说一秒她能哭出来,于是果断地中止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