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感到空气中的火药味,赶紧在前厅摆放的大花瓶中折了一只白玫瑰,走过去别在尤里的襟前,又退后两步打量一下,“嗯,这样看起来比较好,不太像熊了。”
众人被他的一连串举动搞懵了,待听到他这句评语,更是感觉哭笑不得。尤里一伸胳膊揽住他的肩膀,“你别想打岔,上次你跟着bbc那个疯女人去厄瓜多尔时,我就警告过你了,下不为例,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被搂住肩膀的那人试了试,挣脱不开,只好不情愿地回答:“那个疯女人上次答应带我去看飞越喜马拉雅山过冬的衰羽鹤,所以——”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因为他感到搂紧他肩膀的大手加重了力道。
“你——,为什么不怕我?当——”尤里微俯下身,轻轻在利奥耳边问着,“——当,他们这些人都怕得要死的时候。”他盯着那人漂亮的耳朵,满意地看着它渐渐染上一层红晕。
那人忽然转过头,迎着他的视线,轻声说:“——因为,我对你无欲无求。”
跟在后面的人看到尤里的胳膊颓然松脱,放开了那人。接着,他回头恶狠狠地冲安娜吩咐:“赶紧把利奥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去掉,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安娜松口气,再叹口气,唉,又过了一关,“怎么是暴殄天物,你不觉得我做的这个脸模是个杰作吗?”她走上前,怜爱地用手摸摸利奥的脸,那人想躲却没躲开。
“什么杰作?你那个鬼模子下面的才是杰作!”尤里说着也将手抚上利奥的脸,那人还是没躲开,被两只熊掌上下其手,哭笑不得。
老乔在一旁嘿嘿笑着,“利奥脸上最传神的部分还是他的眼睛,象具有灵魂。”
尤里再仔细看看,也只得承认:“可不是嘛!老乔,你又打击我的信心。”
老乔有点不好意思,提了行李正要离开,又像想起什么,转身赞了一句,“利奥,你的德语更流畅了,不过,这个法兰克福口音是怎么回事,很迷人。”
大家都看着那个被赞扬的人。
“你怎么忘了,我现在的导师是冯?海德曼,他是法兰克福人。”利奥略欠欠身。
“哦,对对,瞧我这记性,前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嗯,不错。”老乔感慨着走开了。
“利尼,你们在《经济学人》上发的那篇论文我看到了,你的作为不小嘛。”尤里的胳膊又攀上他的肩膀,骄傲地拍了拍,“不过,那个工作狂怎么会给你放假?”
“哈哈……他已经适应了我的工作方式。他要的那些资料,结论,模式,我按时上交;而他,不再过问我的去向。不过,当然,我们会定时讨论。”利奥挪动了一下肩部,他还是不太适应那条搭在上面的臂膀,“他对你们这些俄国石油狂人的看法比较……比较……”利奥‘比较’了半天也没找到恰当的词汇。
尤里不懈地打断他,“德国佬的夫子之见,不理也罢!不过,利尼,你在语言上确实很有天赋。”尤里用了昵称。
“嘿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他粲然一笑,“我的潜能被激发了?也许?”
尤里不禁愣住了,虽然面前的人样貌古怪,他还是被这个笑晃了眼睛。
庄园二楼的一间大套房里,利奥走进宽大的浴室,站在镜前,打量着镜中那个疲惫,苍老的中年人,黑框眼镜后的双眼有点干涩,他想,他的心上早已长满了这些皱纹。
他摘下眼镜,从盥洗包中取出一个小瓶,将瓶里透明的油质液体倒在手上,小心地沿发际涂抹在脸上,等了一会儿,他开始用手轻柔地搓动脸颊,他的面容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渐渐扭曲,怪异地折叠在一起,紧接着,一张轻薄柔软的面模从他脸上脱落下来,露出了一张俊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庞。他用特制的洗面乳清洁了脸部。当他再次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还是愣了一下,心里叹息着,他永远都无法在镜中找到旧时光了,也可能永远都无法适应这张新面孔。镜中的人,完美无暇的脸上带着沉郁,冷静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还一如往昔,仍有点点未熄灭的余烬。
利奥猛地转身背对镜子,快速脱下衣裤,走进淋浴间,温热的水流不断从头顶洒落,冲洗着他的身体,黑发被水流冲散,露出后颈上一个半月形的疤痕,那仿佛是被什么人撕咬后留下的伤疤。
他的手绕到颈后,轻轻抚摸着那个齿印,然后——,他闭上眼睛,双手抱肩颤抖着慢慢下滑抚摸自己的身体,上臂,前臂到肌肉纤隆的胸口,那突起的两点,轻触慢捻,“……噢……”,往下,渐渐用力,双手按揉着腰侧,“……啊啊……”他的身子受惊了似的战栗着,想起最后那次——那人的手猛烈撕扯着,按压他的腰背,原来……那里……那里如此敏感。他剧烈喘息起来,猛然将脸颊,身体贴向墙壁,颤抖着用力摩擦撞击,“……啊啊……”,兜头淋下的热水,和冰冷光滑的墙壁都难耐地折磨,刺激着他的下体,“……嗯嗯……晨……晨……啊啊……”破碎的呻吟冲口而出,回荡在迷蒙的水雾里。
他的舌舔弄着已被自己咬得红肿的唇,手掠过小腹握住那处炙热,身子近乎痉挛地摩擦着墙壁,“……啊啊……啊啊……晨……晨……嗯嗯……”相思入骨,淫靡以及的呻吟和着水声在潮湿的空气里震荡。“……唔唔……”他律动着的手忽然静止,身子剧烈哆嗦起来,“……晨……啊啊……啊……”激情喷涌的瞬间,他的脸上却滑下两行冰冷的泪,随即混入热的水流,消失无踪。
在楼梯拐角,利奥遇到正准备去餐厅晚餐的安娜,他打量着身着小黑裙的秀丽女郎,由衷赞叹:“安娜,你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安娜俏皮地笑了:“利奥,你是一位真正的绅士,从不吝惜赞美。而且——”她扯起裙角,“感谢你的好品位,这条尼娜?里奇果然比古姿那条清秀,”她扬起手臂,原地转一个圈子,“——怪不得,care那个老魔女哭着喊着求你上她的封面,她说你是她新的灵感。”
“法版《vogue》确实令人尊敬,不过——”利奥不好意思地捋了下头发,“——不过,我只是刚好为她的晚装配了条披肩。”
“——刚好!你可太客气了,利奥!第二天各大报的时尚版把那条披肩捧上了天,都夸时尚教母又开先河了。”
“安娜,我那天在哈罗德百货可不知道她是谁,不过是顺便帮了一位年长女士的忙。”
安娜听了这话,噗哧一笑,“你这话可千万别让care听见,她可永远只有二十九岁,对了——”安娜忽然站住,他们已经走到一楼大厅的拐角,转过去就是餐厅和外面的大露台,“利奥,你有女朋友吗?”
“?”男孩显然没想到女郎提出这么一个问题。他摇摇头,笑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