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说的……是气话吧。”酒后吐真言,燕琨玉最后的伪装也卸下。
“魔和仙都是一样的,我从未觉得仙高魔一等,在太羲宗,我即使把自己藏在飞云峰,也会被那群自诩正义的师兄抓住,我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魔。”
九方渡静静听他说,时不时举起竹筒喂他喝些水,怕他口干舌燥。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燕琨玉像是小赖皮狗一样贴上来。
九方渡那颗心瞬间被占满了,伸手揽住他的腰肢,盯着那张红润翕张的唇。
他从嗓子里卷出一声应答:“嗯。”
“太羲宗的人……有一半是我杀的。”
燕琨玉压低声音,从九方渡耳边推开时,那双眼睛变得格外清明,嘴角含着笑意,看不出一丝后悔。
九方渡瞳孔一缩,怎么也想不到燕琨玉那么软的性子竟然真的能下得去手。
“那是他们该死,就算你不杀,本尊也打算屠了太羲宗。”
浑浑噩噩中,燕琨玉愈头疼,他从九方渡的怀中出来:“对,可你比他们更该死,我却杀不了你。”
“你若想要我的命,随时来拿。”
燕琨玉摇摇头:“才不要拿你的命。”
他处于有些微醺的状态中,他捏着手中的木棍挑着面前的火堆,火花四溅,九方渡蹙眉按住了燕琨玉的手。
“老实些。”
燕琨玉再度栽过来时,九方渡一把将人抱住按在怀中,那人抢他手中的木棍。
“那么直的木棍,你别抢我的,这方圆几里只有这一根了……”
“不行。”九方渡看到燕琨玉被火星子烧掉一块的眼眉,颇有几分哭笑不得,面上严肃拒绝。
燕琨玉力气远远不如九方渡,却将后者推到在地上,眼里只有那根又长又直的棍子,也不顾脚边的火堆,几乎烧到衣摆。
被燕琨玉压在身下的九方渡伤得实在太重,不敌燕琨玉推搡,也依着他闹。
在燕琨玉差点滚进那火堆时,一把抓住其腰上的束带,抬手在那身后肉多的地方的落了一巴掌。
“再闹。”九方渡眸色沉下来,厉声道。
燕琨玉吃痛,哼了一声,在九方渡怀中睡过去前,喃喃着:“九方兄,不要……”
三个字,让九方渡迅红了眼眶,他仰躺在地面上,看着天边的圆月,迟钝地消化这三个字,而后紧紧将燕琨玉拥入怀中。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圆的月,还是三百多年前,他在兴宁镇的燕府里。
九方渡抬手,指尖灵力汇聚,缓缓扫过半空,眼前仙岛的景色徒然变了。
月亮还在,林立的树变成四方的墙,山洞变成了楼阁,牌匾上挂着两个大字燕府。
这燕府的院子中种了满园的桃花杏花,风吹过,在月光里花瓣随风游着,落在两人身上,像是下了一场雨。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窗棂上只写着‘’字。
门外的鞭炮声,人们的道贺……
九方渡将燕琨玉抱紧,耳边是那个烟花夜,燕琨玉站在他身边,牵他手说:“渡郎,渡郎,你也和我做对凡人夫妻吧!”
闭上眼,眼泪流下来。九方渡终是明白,他和燕琨玉终究不会再有以后了。
那些午夜梦回,魂牵梦绕了他千百次的梦,就只能在今夜这个幻境中孤独地实现。--半个月后。
九方渡胸口的伤疤好得很快,其实是他每天在山洞中闭目后,燕琨玉就会以为他睡着了,颠颠跑来,用灵力为他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