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二
柔软的被褥是无风无浪的驳船港,钟统连迷迷糊糊间,听到褚青黛在唤他,钟统连鼻尖蹭着褚青黛同样柔软的脸颊,仔细听妻子的呢喃。
“抱紧我,抱紧我。”
褚青黛感受到一只长臂环住自己纤细塌下的腰时,才沉沉睡了过去。
钟岱睡在一张床上,手臂横在褥上,觉察褚青黛残留的体温一丝丝游去。
褚青黛睡在另一张床上,任凭一只不是钟岱的手环住自己,这是既定社会规则下,应该属于他们的床褥。
褚青黛宛然做了一网荒唐的梦,逐渐消散无法拾起的梦境碎片推着褚青黛向前,双眼睁开,梦也记不清。褚青黛不禁回忆,与钟岱的种种,是真实,还是自己的臆测。
钟统连已不在身侧,褚青黛收拾妥当才下楼。
转过走廊,一步一梯而下,几番笑声越发清晰,笑声加杂着钟统连与郑祯月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褚青黛信步走进,看八角落地窗前,两人在摆弄什么仪器。
“早。”郑祯月看褚青黛下来,率先问好。
“早。”褚青黛回以微笑,昨晚发生的种种,骤雨遮伞下被撞破的不伦,娇佻放荡的调情,似乎都被完全遗忘。
青天白日下,果然都裹着各色皮囊。
两人端庄友善,连眼神的相互试探也全无。
钟统连放下手中正调适的仪器,走上前拥住褚青黛。
褚青黛跌进这坚实的怀里,手掌轻轻拍了拍钟统连的背。
“在长辈面前,这可不好。”褚青黛用只两人能听到的声调悄悄说,钟统连听罢,哧笑一声。
郑祯月无声站在两人背后,眼神凌冽。同样的悄悄话,同样的笑,在夜晚她看见一个女人搂着自己公公调情,在白天,她看到这个女人扮演着好好妻子,与自己的丈夫温存。
凌冽刺探的目光在钟统连转身过来时迅速敛下,郑祯月眼神恢复温和,看这对年轻夫妻手挽手与自己微笑。
“昨晚喝了酒,今早胃肯定不舒服。爸爸在厨房准备早餐,你去看看,有想吃的自己加上。”钟统连和褚青黛说。
褚青黛抬头,看向钟统连,却没有动。
“我在准备一个小小的惊喜,一会就能看到。”
褚青黛点点头,复又向郑祯月颔首,做浅浅告别。
郑祯月依旧报以温和的笑。
褚青黛并没有立刻来到厨房,而是随着漫步,以手在墙上划线,慢慢转着,轻轻踱步,妄图踏过钟岱家的每一寸角落,最后才在厨房前停下,她倚着厨房门框,看偌大明亮的厨房里,钟岱在独自准备早餐。
褚青黛连呼吸都隐下去,早晨的光迎窗投在厨房台子上,看不清钟岱在干什么,反而觉得他正在剪一段段日光,修剪整齐盛在餐盘上。
她怕呼吸被钟岱察觉,尽管两人此刻相离甚远。
白粥炖好,豆浆榨出,三明治慢煎切好,钟岱又叫了虾饺金丝馅饼等早晨清淡入口的东西,此时正在案上,一个个摆盘。
“钟岱。”褚青黛望着钟岱的背影,轻轻喊出声,声音喑哑无光,甚至像求生的嘶鸣。
两个字翻滚出,褚青黛抿着双唇,僵在原地,等钟岱回应。
钟岱听到褚青黛弱不可闻的嘶鸣,转身抵着操作台,望向褚青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