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缘慢慢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宋泊风放大的脸,伴随着周围五六个师弟的吵吵嚷嚷,只有窗边的一个少年身姿挺拔,淡然地倚靠在那里,看着这一场闹剧,似乎与他没有丝毫关系,沈缘面无表情地抬起手,用手背将对方的头挪到一边:“别吵,修决留下,你们都出去。”
等到那些人都轰轰地散了个干净,沈缘才侧头看向一旁站着的闻修决,他微微掀起眼皮,声音温和道:“修决,你没有伤到吧?”
沈缘看着他,闻修决也在看着沈缘,床上的男人是他曾经最心爱最敬仰的大师兄,他救过自己的命,在他犯错时温柔地指出他的错误,在他颓丧的时候,沈缘会拿着他最喜欢吃的糖果来安慰他,温声细语,一身白衣翩然,像极了真正的仙人。
但是相对的,污蔑自己堕入魔道,迫使他离开万剑宗的人是他,将自己双腿折断,活生生剖腹取金丹炼化的人也是他,那些毫不留情的恶言他记忆犹新,像讽刺的耳光一样打在他的脸上,他想爱爱不下去,想恨又不知道究竟该从何时恨起,只知道那些曾经沈缘对他的好,原来都是为了利用他剖取他金丹的铺垫。
可是后来,沈缘死了。
如今看到活生生的沈缘躺在他面前,闻修决反而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他还是那么明朗清俊,一双凤目间容纳着温情,如春水般温润如玉,却又无端有一种清冷的感觉。
他肩颈瘦削,薄唇微微开合,青丝如墨,肌肤胜雪,弧线锋锐的轮廓晕染着淡淡的疏离,像极了冬日冷淡的阳光,触摸不到,却又时常有浅薄的温暖照耀着。
“师兄。”
闻修决走上前,他蹲下去纯真般握住了男人冰凉的手指,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看着沈缘眸中的讶异,他微微翘起嘴唇,轻声道:“修决没有伤到,对不起大师兄,是我错了,害你废心救我伤到身体。”
沈缘看着男主伪装出来的天真烂漫,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转而抚摸上闻修决的脸,按照原著中台词一字一句地说出来:“没关系,师兄愿意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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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仙门大师兄他不想黑化
闻修决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愿意救他……是真的愿意吗?这个他多年以来都藏在心底深深爱戴着的大师兄,这个会在他迷茫的时候温和安抚他的沈缘,偏偏也是趁他之危折断他双腿,强取他金丹炼化的魔鬼,他不知道沈缘口中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还是说,这是又一场欺骗的轮回?
“疼……”
沈缘声线平淡,嗓音里有些轻轻的颤抖,那双好看的秀眉轻轻蹙了起来,眸低的碎光依旧波澜静谧,少年心跳停了半拍,连忙松开手:“对不起大师兄!我忘了您身上还有伤。”
沈缘有些烦躁般地把自己的手搁在了胸口处,锐利的凤眸微微合紧,一点一滴地思索着原剧情展,如果说原著是典型的狗血老套剧情,那么主角闻修决就是十分典型,典之又典的龙傲天型男主,父母双亡是标配,被女方退婚羞辱是动力,唯一有点不同的是,闻修决不是废柴,他是真的有天赋,称一句万剑宗千年以来的天之骄子毫不为过。
难怪有那么多人接二连三地要害他,沈缘是其中给他幼小的心灵重重一击的罪魁祸,从一个清朗纯真的少年变成万人之上的魔界尊主,闻修决可谓是把所有美强惨角色的经历积聚一身,才炼就了一颗金刚不坏的心脏。
这黑化值可怎么办呢……还要尽可能贴合原剧情展,难道白天做恶魔晚上去当好人?
闻修决呆呆地看着师兄面上毫不掩饰的厌烦神色,空荡荡的手指有些不自在地慢慢收紧,直至指节已经深陷在手心中,白净的皮肤渗出了丝丝缕缕的血迹。
原来从这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了吗?
不如提前杀了的好……反正,他是想要沈缘死在自己手里的,这样就好了不是吗?只要他死在自己手里,他的执念就会消散……
少年脸色苍白,紧紧咬着后槽牙,面容有些狰狞,沾了几分血迹的手轻轻抬起到胸口间,流转的灰色真气慢慢聚起,沈缘大病初愈,如今的修为只剩下堪堪一半不到,纵使有人在他身边汇聚了妖魔气息,他也是察觉不到的……
不如就这么杀了他……
免了以后长久的梦魇执念。
沈缘躺在床上看着竹屋的房顶,只感觉心中有一股郁气未散,他的手指攥紧了被子,喉咙里一股腥甜蓦然冲上唇舌,他下意识抬手用力推了面前的少年一把,闻修决一时不察,竟然被他轻飘飘的力气推到在地,呆愣愣地看着沈缘忽然抬起上身来。
“噗——”
一口殷红的血水居然顺着他的嘴唇就这么艰难地吐了出来,血腥味儿在口腔里四处乱窜,沈缘皱紧了眉头,只感觉一阵阵的反胃恶心随之涌了上来,震得胸口处皮肉一寸一寸地犯疼,他想开口说话,叫闻修决帮忙去叫医师,被推到在地的少年却惊慌失措地爬起来。
“师兄!”
闻修决来到他身边,手中的真气猝然散了个干净,连忙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沈缘骨节分明的手掌捂在胸口处,接连不断的血水逐渐溢出唇缝,一下下地滴落在地上,形容斑驳。
闻修决骤然脸色煞白,他跪在床边,两指并为剑指在他胸口某处大穴点了一下,堪堪止住了内伤所导致的流血,又顺着沈缘的手臂慢慢摸下来,正欲为他摸一摸脉象,一只手强硬地拽住了他的手腕。
沈缘的手冷得像冰,他嘴唇泛白,晶莹如玉的皮肤上有淡青色微微显现:“修决,去请师尊来。”
闻修决稍稍迟疑,目光在他冷淡的脸上滑过,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他松开这人的手腕,面目有些阴戾,沈缘为了用愧疚捆绑住他,居然不惜做出这样一场戏来,明明前世遭遇了同样的事,这人只单单修养了两天便好了个完全,服药和疗伤一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