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顾随口一说,不曾想被许卿湖记了去,还教给了他养在府上的小鹦鹉。
鹦鹉继续吵吵喳喳地重复着几句,这次曹错听仔细了,它说得确实是这样的读音。****夏侯镜初手执一把折扇,衣衫不整,歪歪斜斜地往将军府走,韩储站在门口,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他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鬼样,看他这样,估计没少去哪儿鬼混,就他每月那点儿银子,估计大半都是花销在花楼里头了。
这人先前在澹台灼眼皮子底下就不是什么好鸟,明里暗里地偷着酒喝,现如今来了将军府,上头没有个像澹台灼那般的长辈管束着他,他就越的肆无忌惮,成夜待在花楼也只是家常便饭。
韩储皱紧了眉头,用看臭狗屎的目光把人从头到尾地鄙夷了一番,随后摇了摇头,夏侯述英勇一生,竟然就生出这么个没用处的蠢货,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了。
夏侯镜初走近之后,本意想与韩储说几句话拉进关系,没想到腿脚喝嘛了,冷不丁儿地就踩了韩储一脚。
韩储板着一张脸,道:“青天白日喝成这样,你倒是会诛澹台将军的心。”
“我喝点小酒而已,哪儿就这么严重了?”夏侯镜初笑道:“何况府上没人闲得跟澹台叔叔说这些,澹台叔叔的心自然也就不痛了。”
“……”韩储鄙夷地白了他一眼,夏侯镜初一个没踩稳又踩到韩储另外一只脚上,原先玄黑色的靴子被踩出了两个大小不对称的脚印。
韩储些许不耐烦地缩回脚,不冷不热道:“将军府的台阶许久未修缮,夏侯公子既然喝多了酒,还是不要出来乱走了吧,要摔了哪儿谁担待得起?”
夏侯镜初自然听得出来韩储话里嫌弃的意味,但他这人就擅长没皮没脸地装傻充愣,借着酒意样子就做得更像,道:“韩兄言重了,男子汉大丈夫,就算真摔了,也不能轻易就摔出什么不得了的毛病,又不是什么软骨头。”
“大丈夫居天地之间,当志存庙堂,心系八方,”韩储不屑地盘瞥了一眼夏侯镜初那副混吃等死的混球样,冷声道:“成日里混迹酒楼乐坊,只知靡靡之音不知家国之事的人谈大丈夫,何为大丈夫?”
夏侯镜初忽然一愣,随后憨笑出来,拍了拍韩储的肩膀,道:“大丈夫就当如韩兄这般,义正辞严,为人正直,镜初佩服。”
说完夏侯镜初便大笑着踏入府中,韩储仍旧拿着佩刀守在大门,嫌弃地拍了拍肩膀,小声嘀咕道:“夏侯家祖宗的脸都被这小子给丢光了。”
第73章绣球
夏侯镜初走到院内时,曹错早已靠着廊下的木柱等了许久,夏侯镜初一看到他腰间别着的剑都心虚,连忙转身想原路返回。
曹错道:“梁庭轩请的酒如何啊?”
夏侯镜初停下脚步,转过身道:“早啊大将军。”
“很好,牙口还算利索,”曹错径直走到夏侯镜初旁边,伸出手掌摊开,道:“东西拿来。”
“什么东西?”夏侯镜初面露疑惑之色。
“梁庭远的账本。”曹错语气有些不耐烦。
夏侯镜初:“什么账本?我哪儿来那东西。”
“你拿着梁庭远的账本却喝着梁庭轩的酒,不大合适吧,”曹错道:“竟京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你把梁氏兄弟耍得团团转,他两能善罢甘休吗?”
“这可是天大的误会了,”夏侯镜初连忙摆手,道:“我昨日在酒楼恰巧偶遇梁大人和潘侍郎,大家相识一场,不打招呼说不过去,这才凑在一桌儿饮了几杯。”
曹错懒得与他周旋太久,道:“你跟什么人喝酒我管不着,梁庭远账本儿被丢失一事关系到皇上的安危,这么大的事你倒是敢隐瞒。”
夏侯镜初顿时魂儿都被吓没了,道:“这话可不兴乱说啊,梁庭远丢了账本儿是他自个儿没看住,我可没盗过什么账本儿。”
“我只问你一句,这账本儿你给是不给?”
“不是我不给,而是我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曹错拔剑挑开夏侯镜初的腰带,划破了他胸前绸缎裁的外衣,一个小簿子兀地掉落在地上。
曹错捡起来拍了拍簿子上的灰尘,打开内页却只看到些无关痛痒的诗文,根本就没记过一笔帐,摆明了不是梁庭远的账本儿。
梁庭远从竟京去往宁西,又到达汴梁、涵南的各州郡,把每一笔户部拨的款都记在了账本儿上,耗时三年之久,就连四五年前的陈年烂账一并详实地记了。
户部明面儿上呈的账本儿有多体面,实际的账本儿就有多惨淡,梁庭轩这人早就把“对症下药”这一套行事作风了然于胸,他不敢得罪狼泉猛将李检,再加上忌惮阿妲木的骑兵,所以年年给狼泉的银子都分毫不少。
但其余州县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除了汴东富得流油之外,各灾地的银两都被克扣了许多,不光灾情未抑,死的人反而越来越多,尤其是宁东战事,先前还是赫舍里隼驻守的时候,户部百般压缩物资,就连军粮减半也是常有的事。
之后曹错带兵驻扎宁东之后,碍于秦王的势力,户部是不想给也得给,不敢轻易就把人得罪了,但也还是没少从其中捞取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