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凝没想到红门绣经历这样跌宕起伏。王朝更迭,战争离散……红门绣现在还能有部分传承已经是非常幸运的结果了,自然无法强求她们的水平能与鼎盛时期相媲美。
车辆在经历一个小时平坦的高之后,一头扎进了大山中。这条路穿越过层层的山峦,向着大山深处走去。
路上,他们甚至经历了一次小型塌方,因此,在五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青山镇。
而红门绣小院,就在这古朴小镇最靠近大山的位置。
小镇的建筑几乎都还传承了古法,白墙青瓦,像是大山中的一抹水墨色彩,而红门绣小院,静静矗立在长街尽头,门上一抹朱砂红,鲜艳夺目。
“就是这里了。”邓青云揉揉坐的酸痛的腰背,羡慕地看了一眼祁宴凝。
五个小时下来,他的腰都要废掉,腿脚已经快没有知觉了,下车的时候步履蹒跚,但祁宴凝完全不同,他仿佛并没有经历这一天飞机加长途车的行程,人看起来精神奕奕,正打量着面前的建筑。
邓青云掏出手机,一边练习红门绣的人一边道,“我让他们开门,祁先生稍等一下。”
祁宴凝示意他随意,目光都被这里的建筑吸引。
他原本只是听说过这片地方有这样的建筑,但从未见过,此刻一观,果然如想象中一样美丽,就算是在日暮时分,也透着别样的清朗飘逸。
他们没等多久,红色的门骤然打开,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瘦弱女子走了出来。
她眉目间笼罩着一层愁绪,整个人宛如这片大山中长出来的一朵兰花。
女子带着一抹的笑意,声音轻轻柔柔的,“邓主席,您和客人来了。”
邓青云在这个女子面前声音也小了几分,他对二人介绍道,“这是于幼贞,是于奶奶养大的女儿,也是红门绣目前的大师姐。”
“这是祁宴凝,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那位。”
于幼贞面上漾起一层浅浅的光来,看向祁宴凝,视线中喜悦和质疑夹杂。
她嘴唇动了动,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只笑道,“祁先生您好,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说着,她将二人向着房间领去。
“我们这里房间比较紧张,恐怕要麻烦邓主席和祁先生住一间了。”她看向祁宴凝,目光中有着不安和歉意。
祁宴凝看起来就仿佛是金玉堆中养成的,一身不凡的气质,于幼贞是真的觉得有些亏待了祁宴凝。
但他们实在腾不出更多的屋子了。
“无碍。”祁宴凝道。
说完,他拖着行李箱就走进了这件屋子。
灯光亮起,屋子的全貌展现在他的面前,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里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柜子,两张床,和一套桌椅,之后就放不下更多的家具了。但,房间虽然小,却收拾地十分干净整齐,就连床单和被子看起来都是新晒过的。
祁宴凝没有透露出丝毫的不适,他对于幼贞点点头,“是我们打搅了,这房子还不错。”
于幼贞松了一口气,接着柔柔一笑,“那祁先生和邓主席,天色已晚,不如就先休息。”
二人点了点头。
伴随着山间的晚风,祁宴凝度过了他在这个小山村的第一晚。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一夜好眠……
但,天知道邓青云的呼噜声为什么这么大!祁宴凝被呼噜声从睡梦中吵醒的时候,还以为是山间的闷雷。等到他彻底清醒了之后,才现,原来是邓青云的呼噜声。
祁宴凝一晚没睡。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他就起了身。伴着朝阳,他向院落外走去,这个小镇景色十分不错,趁着晨间无人,他可以逛逛。
等他再回来,刚到院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院中一道含着满满愤怒的男声。
“师姐,你真的要相信那个祁宴凝?我查过,他之前的履历和红门绣毫无关联!甚至,他都不算服装行业的,他是个化妆师!”
年轻男人声音中全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他没控制住音量,祁宴凝在院外听得清清楚楚。
“小纵,就算他不是服装行业的又能如何的,他说有东西教给红门绣,那可能就是我们的机缘啊。更何况,祁先生是邓主席介绍来的。”于幼贞温柔又苦口婆心的声音响起。
“什么机缘!”小纵,也就是童纵更是怒火中烧,“师姐!你不能轻信于人!那个祁宴凝说不定目的就是偷学我们红门绣的针法!他可是混娱乐圈的,娱乐圈那个环境,谁知道是什么烂人?邓主席也可能是被他收买了,二人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童纵!”于幼贞的声音也带上了些许愤怒,“你怎么可以这么诋毁客人?这是你应该有的教养吗?”
说完,她似乎是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忍不住呛咳起来。
童纵气势瞬间倒塌,他快步上去搀扶于幼贞,口中嘟囔道,“师姐,你别生气,我不说了……但我还是不相信他能够会红门绣的针法。”
“之前又不是没有骗子登门,每次都伪装地很好,甚至有几次我们还以为是找到失散的同门了,谁知道他们就是招摇撞骗的!”
“还有那次!师姐你……”童纵脱口而出又紧急收声,面上满是愤懑。
于幼贞脸色咳得通红,自己说不出话来,却还用拳头一下下锤着他。
童纵委屈,“你为什么这么相信那个祁宴凝啊师姐!这么短时间里能够让你这么信任,巧言令色,还说他没有坏心?”
祁宴凝眉头一挑,巧言令色?他可从未听过人这样形容他,有些新奇。
他推开门,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
随着门“吱呀”一声,童纵和于幼贞都向他看去。
对着两人带着一丝慌乱的目光,祁宴凝不闪不避,语调含笑,“晨起无事,出去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