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停下脚步,眨了眨眼睛:原来陛下在啊。
她先时来过这里两次,都不曾遇见生父,以至于差点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贵妃娘娘既然盛宠,那陛下肯定会时常驾临玉棠宫。
想到陛下早前的那句“以后别让她出现在朕面前”,阿芙冲侍卫笑一笑,转身回去。
小主子这么快便去而复返,崔颖略觉诧异:“贵妃娘娘那边……”
“陛下在那里,我过去不方便,再找机会吧。”阿芙简单解释一下,再次翻看《百香谱》。
崔颖看一眼小主子,幽幽叹一口气:“要是能有陛下的庇护就好了。”
阿芙耳朵动了动,没有说话。
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偌大皇宫,最有权力、跟她血缘上最亲近的,无疑是她的生父。然而生父因为所谓的“双头怪胎”不祥,对她们母女厌恶至今,其他人自然对她避之不及。
她现在接触陛下都难,更遑论获得其垂怜了。
还是先顾眼前吧,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图谋令陛下改观。
阿芙让兴德打听了一下。次日有朝会,于是她就趁着陛下在前朝之际,迎着朝阳,再次前往玉棠宫。
“贵妃娘娘还未用早膳,不方便见客。”洒扫太监捏着嗓子拦住她。
阿芙笑笑:“多谢公公告知,那我先在外面等着。等娘娘闲了,帮我通禀一声。”
洒扫太监翻了下眼睛,不知应了还是没应。
阿芙也不恼,反正只要不驱逐她,她就可以静静等待。
海。棠树的树枝已经吐出了些许新芽,想来再过不久,就会有绿叶爬满枝头。
闲来无事,阿芙又将早就熟记的《百香谱》又在心里默诵一遍。
……
今日内学堂休息,苏贵妃与永安公主一道用早膳。
两人都极安静,除了偶尔的碗碟碰撞声,并无其他杂音。
用过早膳,永安公主回了自己房间,而苏贵妃则命人开窗通风,准备笔墨。
她要写一会儿字。
琉璃窗一打开,苏贵妃便看到站在海。棠树下的身影。
从她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小姑娘的侧影。只见其嘴唇一张一合,似是在念叨什么。
可惜离得远,听不清。
苏贵妃眉心微蹙。
她在后宫,本不该多管闲事,可到底是心软了一点。内侍署发放份例时,她就多嘴提了一句。
本以为皇六女当天便会前来道谢。谁想,一连数日不见身影。就在她以为对方把她那句“以后不用再过来了”听进去时,竟然又再次见到对方出现在玉棠宫。
丹青站在贵妃身旁,轻声询问:“娘娘,要让她进来吗?”
“再等等吧。”苏贵妃摇一摇头,回到案前习字。
可能是心里有事的缘故,写字也不能让她彻底静下心。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苏贵妃终是放下笔,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还在外面吗?”
“还在呢。”
“让她进来。”
于是,阿芙再次被带进内
殿。
一进去,她就恭敬行礼:“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苏贵妃头也不抬,曼声问道:“上次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以后不用再过来了?”
阿芙心头一跳:“贵妃娘娘确有此话,只是,只是阿芙受娘娘大恩,听闻娘娘芳宸在即,故此提前献上贺礼,为娘娘贺寿。”
“举手之劳和一些不用之物,算不得大恩。”苏贵妃笑了笑,头上玉凤钗微微晃动,“本宫生辰还有半个多月,你这贺礼送的也太早了。”
母亲还在世时,阿芙曾听她讲过,本朝初建不久,宫内私下称呼比较家常。宫妃们公开场合会自称“本宫”,在陛下面前则自称“妾”。她前两次求见贵妃,贵妃时常自称“我”。
乍一听到“本宫”,阿芙晃一晃神。她隐约感觉,苏贵妃对她的态度,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改变。
阿芙轻声解释:“回娘娘的话,娘娘芳宸,父皇定会相贺。阿芙,阿芙不能冲撞父皇……”
苏贵妃神色微凝,想到了一些旧闻,长长的睫羽垂了下来:“什么贺礼?”
阿芙心脏怦怦直跳,奉上那本《百香谱》。
书册的纸张微微泛黄,看上去年头不少,字迹娟秀,显然出自女子之手。但真正让苏贵妃惊讶的是这是一本包含众多制香古方的书册。
有一点投其所好了。
苏贵妃放下书册,目光中充满审视:“哪儿来的?”
“回娘娘,这是我娘生前结合前人古方和她
自己的制香方子所书,共有一百二十六种香。”阿芙心内忐忑,不知这礼物是否送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