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段明烛每天都多拿出一个时辰批阅奏折,总算把前段时间积压的折子都看完了,然后由内阁往各部院颁行。
只是内阁如今只剩下次辅袁宜哲一人,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前些日子,袁宜哲还因身体不适请了几天病假,可内阁公务不能没人处理,袁宜哲只能派人将奏折和公文送到了他府中,躺在病榻上处理公务。
当务之急,是需要廷推新人入内阁。
恰在此时,韩卓走进书房,称沈扶求见,段明烛让他进来,沈扶行礼过后,说明了来意。
“启禀陛下,臣昨日前往昌平探视向阁老,阁老已经答应了臣回京赴任。翰林院已替陛下拟好诏书,还请陛下过目。”
说罢,沈扶从袖袋中取出一封奏折,双手呈上。
段明烛接过去,打开折子一看,隽永的台阁体楷书笔墨横姿,一看便知是出自沈扶之手。他从头扫到尾,诏书上不仅明确地说了让向涟到京复任,兼吏部尚书之职,赠金,赐府邸,所有的一切都替段明烛想得周到,安排好了,这封诏书可谓无一处需要修改。
“派人去宣旨,带几个侍卫去,护送阁老回京。一应赏赐,按照这上面写得办。”段明烛将折子递给韩卓,淡淡道。
“是。”韩卓将折子接了过去,行了个礼然后办事去了。
沈扶:“若无他事,臣先……”
“慢着。”段明烛懒散地倚着靠背,“先生是如何劝说向阁老回京复职的?”
沈扶:“如今朝堂官员流失严重,臣晓之以理,向阁老是顾全大局之人,为了大晟朝堂,他也是愿意回来的。”
“晓之以理?你晓的是什么理?”段明烛歪着脑袋瞧他。
沈扶不知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能道:“臣说,先前栾鸿把持朝政,任人为亲,化公为私,致朝堂一片混乱。有赖于陛下圣明,肃清吏治,整顿朝纲,方才还朝堂清明。只是如今六部空职严重,少贤才,所以还请阁老重返朝堂,表率众人。”
段明烛闻言轻笑:“就这些?没了?”
“没了。”
“你不是把段明煜一同带去了吗?”段明烛挑了挑眉,“朕先前解了他的禁足,先生倒是马上把他派上用场了。”
段明煜如今住在楚王府,外面还有不少段明烛派去的缇行厂厂番,沈扶去了一趟楚王府还把段明煜带走了,段明烛不可能没有收到消息。好在沈扶也没打算瞒着他这件事,只敛了敛眸,解释道:“向阁老毕竟是景王殿下的老师,有殿下亲自前去劝说,阁老总不会不给这个面子。臣未曾提前告知陛下,还望陛下治罪。”
段明烛轻哼一声,站起身来,负手走至他面前,在他身侧踱步:“朕给你出了难题,你去找段明煜帮忙,事后朕再治你的罪。”
段明烛停在他身侧,阴阳怪气起来:“这个恶人,朕真是做尽了。”
听着他开始无理取闹,沈扶心里轻叹一声,好在他已经对此轻车熟路了,于是淡淡道:“为君上分忧,本就是臣之本分,陛下未曾给臣出难题。”
段明烛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开始耍脾气:“朕不管,以后你不许再去找段明煜!”
“为何?”沈扶抬眸看他。
段明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去找他朕就是不高兴,你连朕吃醋都没现吗?!”
“哦……”沈扶若有所思轻轻颔,然后一揖,“臣知罪,恳请陛下降罪。”
又来了……段明烛简直无语。
“你是不是真以为朕不舍得治你的罪?”
“不敢。”
段明烛看着他一副淡漠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朕看你丝毫没有知罪的样子!”
这话倒是不错。沈扶心里默默道。毕竟他为了公务,请段明煜去了一趟昌平,又何错之有?
不过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沈扶还是道:“臣确实知罪了。为表歉意,臣请陛下来蔽府一趟,臣亲自下厨给陛下做一次晚膳,如何?”
段明烛一听,这是沈扶第一次主动邀他去府里,他顿时来了兴致:“真的?先生要给朕做什么?”
“茴香馅儿的饺子。”沈扶淡淡睨他一眼,“至于蘸饺子用的醋,想必臣就不用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