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出神,窗外忽然响起雨声。雨水来得毫无预兆,顷刻间泼了下来。
文清让走到窗边看了一眼雨势,有愈下愈大的意思,夜色模糊成一片,看不真切。
顾以诚今天似乎没有随身带伞。还好他早就走了,这会也差不多到家了吧?
按照以往的习惯,文清让会发个微信问一下。他迟疑片刻,把手机放下了。
随着年岁渐长,他对自己的方方面面有了更多掌控感,包括工作,生活规律,甚至是情绪。
那些浓烈的感情只需要留给舞台,而在台下,他更倾向于维持一种冷静理性的状态,不被多余的情感所左右。
直到今晚,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顾以诚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平衡。这不是个好预兆,应该及时阻止它发展下去。
但文清让并非内心冷漠的人。当年那个胆怯的少年花费这么多年的时间走过漫长的路,一步步来到自己面前,小心翼翼捧着一颗真心递上,他没办法不为之动容。
只是这真心太贵重了,他接不住。或者说,早已不再有伸手去接的勇气。
他在窗边站了很久,直到听到楼梯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似乎停在了门口。
文清让怔了怔。邻居一家最近去旅游了,这个时间谁会来?他侧耳倾听,门外很安静,刚才的声音仿佛只是错觉。
又过几分钟,门铃响了。
文清让走过去拉开门。眼前站着浑身湿透的顾以诚,几缕发丝紧贴在额前,抬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哥,我能……进去躲一会儿吗?”
深渊镜(19)
顾以诚在门口站着,没有马上进来的意思。
即使是不太熟的同事,遇到这种状况,进来避个雨也无可厚非。顾以诚却在小心翼翼地询问他,又变回那个说话时连抬头看他都需要勇气的16岁少年,仿佛只要文清让稍微表现出一点为难,就会立刻转身回去淋雨。
他刚才在门口站着的那段时间里,是在犹豫要不要敲门吗?
胸口那股滞涩感再度袭来。文清让伸手把头发还在滴水的顾以诚拉进来,关上门。
他没说什么,转身去拿了条干净毛巾回来,顺手要帮顾以诚擦。
对方不动声色向后躲了一下,从他手中接过毛巾,垂下眼睛,“谢谢哥,我自己来吧……可能还要借用一下你家的浴室。”
“快去吧,别感冒了,”文清让顿了一下,“后面还有演出。”
其实他原本没想加后面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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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浴室出来,顾以诚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文清让过来递给他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温声说:“等会再喝,有点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