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顧瀟瀟非要把乾糧給流民,差點被流民圍攻。
沈思沐總愛挑一些他們狼狽的事情說給她聽。
她就問:「若是我也執意要為那些流民呢?」
某些方面她確實跟顧瀟瀟很像,如果她在那種場景下,可能也會不管不顧地把乾糧給他們。有時候,道理都是明白的,但從來不按照明白的道理去做。若是人人都循規蹈矩,該有多無。
沈思沐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碾茶的手微微一滯,這句話太像從前的李婧姝,是個自由的,有思想的人,而不是現在,在沉重的華麗的朝服下一個華麗的軀殼。他的心像是枯木逢春,一瞬間血氣上涌,「若是你執意如此,我會把那些流民都殺了。」
這就是這兩個一母同胞的兄弟的不同。沈思淵是一切再糟糕,總有補救的辦法,關鍵是想不想補。沈思沐從不會給自己出難題,他會把難題扼殺在搖籃里。
比如沈思淵還是挺有手段的,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這麼長時間,最後又突然出現在渭河。不過沈思沐早有準備,在他提出出宮時,他就想到他有可能會去渭河,因為時間線卡的實在是太巧了。就算他這些年醉情聲色,不理朝政,可他就是知道,大周沈家的血脈不可能被這些所淹沒,他只是還差一個時機。
時至今日,他已經不知道究竟渭河是這個時機還是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顧瀟瀟才是時機。
總之,一切阻撓他奪位的都要剷除。
這些年,他對沈思淵已經仁至義盡,那慢性毒藥會讓他沉迷酒色,最後他會在歡樂中死去,沒有一點痛苦。他有世上最厲害的毒藥,無色無味根本不會有人察覺,可他從沒想過這麼做。他告訴自己是因為不想背上弒君的罪名,其實天下那麼多罪名他都擔得起,怎麼擔不去弒君的罪名了呢?他不過是總想起年少,哥哥在身邊時的無憂無慮。
比如他們真的出現在渭河了,身邊還多了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貌美婢子。現在沈思淵正在跟袁天爽的妹妹袁素衣一起賑災呢,那個顧瀟瀟還組織人手去看了他與父皇兩代人都沒修好的大壩。
沈思淵整天風裡來雨里去的,人越發消瘦,不知道這麼長時間不服用那些毒藥,他體內的毒有沒有排出來一些。顧瀟瀟修的那個大壩,他怎麼會修不好的?只是修好之後,不會再有洪水,那些百姓怎麼還會再這樣深刻的記住他每年一次賑災的好呢?
李婧姝問他:「皇位就這麼好嗎?」
他點點頭,毫不避諱地答道:「當然好。」
若當年是他登基,她就是他的皇后,他也有信心能把內憂外患的大周變成兵強馬壯四野臣服的大周,他還能許沈思淵一個閒散王爺,他們永遠兄友弟恭,他們三人還能像從前一樣。
可他的父皇,那個昏庸無道的皇帝,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若你想要,如今的皇上,未必不會禪讓給你。」
「本王不需要。」沈思沐幾乎沒有給自己的話留任何餘地。
他沈思沐想要的東西,必定會親手奪回來,絕不要別人的施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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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年少與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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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婧姝想了許多,越想腦子越混亂,提筆許久,卻不知如何下筆。
那筆上墨汁便順著狼毫一滴一滴的落在宣紙上,泛黃的宣紙綻開了朵朵墨梅。
「娘娘,娘娘……」
春草在旁邊小聲喚了她兩聲她才回神。
「把東西收起來吧,今日不寫了。」
她思緒凌亂,已經不知該如何落筆。這些年的經歷,剛剛像走馬燈似的在她眼前晃過,她才驚覺,原來那些美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他們二人早已尋找的美好,只有她還固守著過去的回憶不放,天真的以為守著那份美好,就能給如今也求個圓滿。
她早該知道沈思淵不會,沈思沐更不會。
春草不明緣由地把東西收起來,眼瞧著皇后又倚在貴妃榻上休息,最近安平王常來這裡,平常到這裡坐坐的妃子們害怕安平王,都不怎麼敢來。只有長春宮的淑妃娘娘常來,但她實在太聒噪,動不動就把皇后懟的啞口無言,她有時候都聽不下去,想幫皇后教訓她,但她一個宮女自然不能僭越禮數,況且皇后什麼都不在意,她也只能忍耐。
她見皇后閉上了眼睛,就把香籠里的龍涎香換成了安神香。看著皇后的眉頭漸漸舒展,她才放心地輕輕放下帷幔,在外面候著。
這靜謐的時光並沒有維持多久,春草就聽見院子裡熱鬧起來,聽到蘭心姑姑在跟什麼人說話,她就隔著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是淑妃娘娘帶著一干人等前來,被蘭心姑姑攔下來。
淑妃娘娘此時已有八月身孕,肚子大得像個牛肚子,但四肢卻格外纖細,走路需要兩個人攙扶著,生怕一不小心摔倒了,肚子著了地,臉還沒夠到。走到哪都有接生婆子、太醫還有宮女們跟著,回回來此都是烏泱泱一群人,吵得離開之後,皇后娘娘總要頭疼一陣。
春草聽到淑妃拔高了聲音,指著蘭心姑姑說道:「你個狗奴才,衝撞了皇子你擔待的起嗎?」說罷就要推開蘭心姑姑。
聽人說女人懷孕之後,會由內而外散發母愛,就算曾經囂張跋扈也會在這種不知名的母愛的刺激下,變得難得的溫柔起來。但這點就沒在淑妃娘娘身上體現,她反而是仗著肚子裡懷著後宮唯一的子嗣,誰也不放在眼裡,有好幾次都要和皇后頂撞起來,幸好平陽王在場,她才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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