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被?熊瞎子抓伤了?严重?不严重??要不要叫大夫看看?”富户接过钱,叫家丁去拿药,又道?:“可不巧,咱们这村上只有一个赤脚大夫,前?几天出门访友了,要找大夫得去县城里找。”
张瑾感激道?:“多谢杨翁指点,今日太晚了,明日我再让人去县城请大夫过来。”
富户感慨了一句:“你们行商在外,也不容易。”
张瑾叹了一口气,苦涩地说:“今年大旱,肯定?很多地方缺粮,我们家中还积攒了一批陈粮,就想着出来换点儿稀罕东西,等回了成都京好给我弟弟再走走礼升个一阶半阶的。谁知道?会遇上劫道?匪徒,把我们的粮车都抢走了,这世道?,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啊!”
富户心有戚戚焉:“谁说不是呢。今年缺粮,到处都是抢粮的流民和暴。徒,要不是我家的家丁都会点儿拳脚,我家就遭殃了。老弟你也别?怪我一开始不收留你们,实在是害怕流民,不敢开门呐。”
“理解,理解。”张瑾感激道?:“多谢杨翁收留,要不然我们这群人恐怕就死在异乡了。我已身无长物?,要不这头熊赠给杨翁。”
“这怎么行。没了这熊,你们吃什?么。”富户连连摆手?。
“我们还可以再上山打猎,还请杨翁务必收下。”张瑾一定?要给。
富户盛情难却?,收下了熊,后悄悄叫厨娘烀了些热饼子再煮点儿热汤给这一行二十多人的行商送去,就当是礼尚往来。
张瑾、骆乔等人扮做齐国的行商,手?里有批粮想来他国卖个高价——特?别?奸商,可到了东魏还没卖出好价钱却?露了粮被?暴。徒盯上把粮都抢走了——特?别?倒霉,一行人凄凄惨惨只好回齐国。
天雨路滑,行走不便,只好来附近的村落借宿,富户是不想收留他们的,但?看在他们给了不少银子的份上。
他们本来就被?抢了粮,身上没多少银子几乎全给了富户,富户收留他们但?是不管这二十几张口,他们就只能摸黑上山打猎。原本没有这头熊,他们也是要想办法打点儿猎物?把话给圆好,这头自己撞上来的倒霉熊正好省了他们许多事儿。
这头倒霉熊把他们的人设完美坐实。
富户如果细心一点儿,派人瞧瞧跟着他们上山,就会现他们手?里提着的十来盏水精风灯可不是寻常行商能有的。或许是张瑾演得太好了,加上商队里还有个白白嫩嫩笑得可爱嘴又甜的小姑娘,富户叫家丁偷偷翻过这群人的行李,没现任何兵器,便稍稍放心了一些。
骆乔的人设是行商领队弟弟的上峰的远房侄女,家道?中落,孤儿寡母投奔从叔,可寄人篱下的日子岂是好过的,所以她?一个小娘子就得出来跟着行商讨生活。
小娘子姓“薛”,就是齐国薛太后的“薛”。
这美强惨的人设,直叫富户母亲妻子女儿同情心泛滥,看到“薛娘子”从山里回来被?雨淋得跟落汤鸡似的,赶忙叫仆妇烧了热水让“薛娘子”暖暖身。
“女儿家最?不能受寒受凉,现在不注意啊,等你大了就知道?痛苦了。”
“薛娘子”感动得眼泪汪汪,又叫富户母亲好一阵心疼。
骆乔舒爽的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去找张瑾,要求道?:“张叔,等回去了您一定?要跟我阿爹说,这一趟我挥了巨大的作用,武可□□熊,文可扮柔弱,还好我一起来了,这队伍没我不行,我可太厉害了。”
张瑾闻言好笑:“你是怕回去了令尊会揍你?放心,你们席刺史同意了的,令尊不会再跟你秋后算账。”
骆乔撇撇嘴:“你不懂,我阿爹不会揍我,但?他会叫我阿娘扣我的月钱,我的月钱已经扣到二十五岁了,再扣就要扣到而立之年了。”
张瑾大笑,胖丫头现在不胖了,还因为抽条而瘦得厉害,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有趣。
“你笑了,就算你答应了啊。”骆乔霸道?地说。
“好,回去我定?同令尊好好夸你。”张瑾笑着点头。
骆乔美滋滋。
这时,军医疾步走来,到张瑾身边小声说:“郎将,那位了高热,腿上的伤不太好,这户家里给不了多少伤药,我们恐怕还是得去县城抓药。”
“怎么忽然就起了高热?他还好吧,人还有清醒吗?”骆乔在旁听到,忧心问。
他们原本计划处理一下杜晓的伤口,休整两日就启程。到底是在他国,杜晓又被?多方追杀,早走早平安。
军医道?:“奔逃了两个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几十道?,腿上的伤深可见骨,已经是强弩之末,之前?全靠一口气撑着,现下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可不就一齐爆了。” 骆乔啧啧:“够狠的。”
军医亦叹:“是啊,英雄末路。”
张瑾说:“东魏各州都了海捕文书,各地官府也接到命令,严看各医馆药堂,有买金疮药等伤药者,一律要去衙门拿条子才可以买。医馆接到伤者,也要通知官府,否则被?现举报了,整个医馆的都要下狱。”
“这也太狠了吧!杜晓怎么说也于东魏有过大功,要不要如此赶尽杀绝啊!”骆乔瞠目结舌:“狡兔还活蹦乱跳的,就把走狗烹了?!”
张瑾轻轻一笑:“东魏皇帝年纪太大了,他的长子已是不惑之年,他那么多成了年的皇子,个个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已经管不住了。”
“郎将,现在别?管东魏皇帝了,要是没有药,走狗就真死翘翘了。”军医有些烦躁地说:“咱们现在要怎么办?他这情况,是绝对不能再受颠簸的。”
张瑾也觉得棘手?。
“咱们明天去县城里看看情况吧,”骆乔拍了拍军医的肩膀,安抚他道?:“凌叔稍安勿躁,在这里烦也烦不出结果来,手?上有多少药先用着,看能不能先让他退了热。”
也只能如此。军医点点头,去守着杜晓。
“去了县城,该怎么买药?”张瑾问。
骆乔拧着眉头,说:“要不……我们去偷?”
张瑾笑说:“也是个办法。”
骆乔想了又想,神来一笔道?:“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把县令绑了,把县衙占了,那不就要多少药有多少药。”
张瑾哑然,给已经不胖的胖丫头竖了大拇指——太敢想了。
然他转念一想,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若是只有他们二十来人,想占了县衙无异痴人说梦,但?有了骆乔,她?那力气,说以一敌百也不算太夸张的。
“可以试试。”张瑾说:“明天分三拨,一拨去偷药,一拨去县衙踩踩点,一拨去县里打听打听县令。”
骆乔摩拳擦掌:“好嘞,看我大显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