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也跟着整个沉下去。
“这样啊……”幸村放轻了声音,“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吗?”
电话对面的她更加难过了。“我没事。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但我走不开……我……很想和你一起去的,我想遵守约定的,但是……”
感觉她就要哭出来了,幸村的心口传来虫蚁噬咬般的,绵绵密密的痛楚。他想安慰她让她不要哭,又想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好好地哭出来。
“我知道的,彩酱不是故意的,你是好孩子。”
“唔……”
压抑的啜泣通过听筒传进耳朵,幸村再也忍耐不住,他从床上起身。“你现在在哪里?我想来见你。”
“不了,不要来。”她立刻说,“我在家,没事的……”
“这样啊……”
这是她不知道第多少次放开他的手,推开他,将自己独自关进那个忧郁的小小的世界。
失落吗?——他失落。
怨她吗?——没法怨她。因为在遇到他之前,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活过来的。用于自我保护的躯|壳已经和她的血肉长在了一起,他又怎么忍心强行将她从那里面拖拽出来。
“虽然有些遗憾,我这边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不用担心我。”
“嗯……”
传来她好像安心了的声音。果然她会这么难过,大部分原因是在于担心他啊。
“夏夜祭那天……可以来吗?”
像是试图拼合一只破碎的陶瓷娃娃,幸村小心翼翼地问。
“……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失约了。”
“嗯,那我们约好了。”
他又问:“打工那里这几天能去吗?”
“也去不了了。具体从哪天开始能去我也不知道……”
夜渐渐深了,幸村一直在陪她说话,直到她昏昏欲睡。当电话挂断,独自一人被寂静的夜色包围,明野突然又没了睡意。
房间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哪里反射着人行道的灯光,在天花板靠床这边投下一片浅黄的斑点。明野盯着那一点,脑子里越来越清醒。
——即便如此,妈妈也还是爱着你的。
每当母亲说着爱她,她都感受不到半点被爱的喜悦。因为悠的母爱总像耳光一般抽打在她脸上。羞愧、难堪,不知道要怎么去弥补对母亲的亏欠,心中除了罪恶感以外什么都没有。
如果爱是那么让人痛苦的东西,她在幸村一家人身上看到的又是什么?如果爱本身充满了温情,为什么母亲的爱只让她感到痛苦?
黑夜中,明野捂住潮意翻涌的双眼。
——咔嚓、
这是裂痕在玻璃或者陶瓷器物上蔓延的声音。
别想了,不能再往更深处想下去了……不然,她的世界会整个坍塌的。
山内店长的妻子出院不久,他们便回到了位于餐厅二楼的家。
他终于不用在家和医院两头跑,可以在家里照顾妻子,并兼顾店里生意了。
他翻看前段时间的账目表。
规规整整的字迹记录着每一笔收支。分门别类,粗中有细,相当照顾看这个表的人。
就算明野谈着恋爱,男友还天天来这里找她,也完全没有让她的工作质量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