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赔偿额足够高,大多数乡民是欣然接受,少部分有点想法的,在劝说后也签了字,只有这一户,罗富山去了好几次,却还是没能谈下来,所以才找到陈硕这里。
陈硕给罗富山倒了杯茶,道:“罗乡长,说说这家人是什么情况。”
罗富山咕噜咕噜灌了几口茶,道:“户主叫张德顺,靠着打零工过日子,有钱了就休息,没钱了又去打几天工。他老婆就在家种地,其实也就一分地,但也懒得很,撒下种子后,收成完全靠天,菜叶子几乎都烂完了。”
“懒公懒婆凑成一对,这也是缘分。”陈硕笑了笑,问道:“他们有孩子吗?”
“两口子四十七八岁,有个刚大学毕业的儿子,听说在省城找了工作。这小子横得很,指着老子的鼻子骂,如果我不是乡政府的干部,早就打他了。”
看来罗富山为了这家受了不少气,毕竟平时很难看到他这副气呼呼骂人的样子。
陈硕想了想,问道:“罗乡长,有地界图吗,拿来看看。”
“有。”
罗富山把图放在桌上,因为张德顺这家太难搞,还特意绘图做了标记。
张家正好在规划厂址的中心,要想避开还真不行,可四十万的征地费,显然是不可能,给了他,那别的乡民还给不给?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一趟。”
陈硕放下笔,当即和罗富山开车赶过去,负责开车的是乡国土资源管理所所长辛益明,路上也在吐槽:“张德顺太不像话了,上次还用砖头扔我,如果不是我躲得快,脑袋就要开花了。”
罗富山道:“那家伙也不怕坐牢。”
陈硕皱起了眉头,不是觉得不好对付,而是厌恶这种得寸进尺、不知好歹的人。
三人把车停在路边,然后步行到了张德顺的家门口,院门敞开着,里面一个身材干瘦的中年人,正躺在木躺椅上抽旱烟,旁边放着收音机,正在播放特殊频率的广告:“他从后面抱着我,那个揉啊……滋滋滋……滋滋滋……可时间太短,老师,有没有药……”
见门口有人,中年人咔哒关了收音机,旱烟在地上点了点,起身道:“哟,罗乡长、辛所长来啦。这位年轻小伙子是买地的老板吗?”
陈硕虽然在石洞乡有很高的威望,但还没达到人人认识的地步,张德顺还以为他是盛乐医药的代表。
罗富山介绍道:“这位是陈乡长。”
“哦,听过。”张德顺一副没兴趣的样子,又往椅子上一躺:“四十万,能决定就谈,决定不了就找个能决定的人来。”
“我能决定。”陈硕道:“但就是之前的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听到前半句,张德顺已经从躺椅上弹起来,可后半句却让他的笑容变成了不爽:“十三万就想把我家打了,当我们是要饭的呢?”
根据国土资源所核定,张德顺一家的征地补偿金总额是。26元。
2oo4年,这对山村农户来说,绝对是巨额。
但张德顺一点也不满足。
这时,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妇女从屋里走出来,骂骂咧咧道:“他妈的,又来打搅老娘睡觉,罗富山,你带着人赶紧滚,不然老娘报警抓你们!”